與歐陽沁蕊對視之後,認出了她,便打開重症監護室的門,讓兩人進去。
這裏還不是病房,隻是一個小型的值班室。
一扇透明的玻璃門與重症監護室隔開,透過玻璃,可以清楚地察看到裏面的情形。
“蔣主任午間來查過房,你弟弟的病情目前比較穩定,沒有進一步的惡化。”
這名護士拿起一本病曆,一邊查看,一邊向歐陽沁蕊介紹歐陽守恒的病情。
重症監護室是密閉的空間,要進去探視病人,還得換上他們準備的醫用服、頭套、鞋套及口罩,幾乎全副武裝。
歐陽沁蕊和楊小山兩人一邊相互穿着探視服,一邊聽護士叙述着歐陽守恒的病情。
一切準備妥當後,護士打開值班室跟重症監護室的隔離門,将兩人帶到一張病床前。
這張病床上,靜靜地躺着一個赤.祼着上身的青年,他的胸間貼滿着儀器的接頭。
青年正是歐陽守恒,看似神情安詳,卻已陷入了昏迷。
這個昨天晚上還是星城人們口中交頭議論的熱點人物,誰能想到,此刻正面臨死亡的危脅。
看到這番模樣,歐陽沁蕊的眼眶頓時紅了,蹲在床前,拉着青年的手,眼淚直很下掉。
“探視時間十分鍾。”
護士囑咐一聲,便走開了。
楊小山利用神識,探察了一番歐陽守恒的病情。
他确實是中毒了。
不過,他體内的毒素,并沒有存儲在血液中,而是十分狡猾地滲透到他右手臂的骨骼内。
而且,讓人驚奇的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它正緩慢地往上移動,現在已至右手肘處。
難怪醫院常規的檢查,檢測不出毒素了。
這種毒,量不多,對人體的影響卻很大,目前,歐陽守恒昏迷不醒,它就是主因。
但它進入骨骼後,還影響到了骨髓,對它的造血功能的影響就更大了。
要将它排除出體外,不是不可以,就是費點手腳。
以楊小山目前練氣期七重真氣的雄渾程度,完全可以做到,但是,毒性已轉移至脊椎之中,就比較麻煩了。
而且,楊小山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歐陽守恒右掌心的那個細微的傷口,竟然已經愈合,再也探察不到半點痕迹。
也就是說,他從夏天凡手中奪取的解藥,已失去了作用。
楊小山心裏正想着實施銀針術的穩妥方案,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沁蕊,你來了?”
好熟悉的聲音。
楊小山轉首望去,身後站着一個身材欣長,身穿白大挂、戴着口罩的醫生。
掃了眼他胸口挂着的胸牌:内科副主任醫師,唐文豪。
雖然此人臉上戴着口罩,但楊小山還是認出了他。
正是昨夜在江心洲觀看歐陽守恒跟夏天凡的比賽時,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高個子。
原來,他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瞧他望向歐陽沁蕊時眼眸中透露出來的神彩,是個瞎子都知道,這是歐陽沁蕊的追求者。
聽到聲音,歐陽沁蕊擡頭望了對方一眼,站起身來,“文豪,我弟弟的病情……”
唐文豪上前一步,橫插在歐陽沁蕊和楊小山之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将站在病床前的楊小山擠到一邊。
隻見他湊近歐陽沁蕊,介紹着情況,“目前檢測不出什麽問題,是否中毒還不确定,不過……”
“不過什麽?”
歐陽沁蕊的心不由地一緊,急忙問道。
唐文豪嘴角挂上一絲微笑,“最近,京城醫學院著名的病理學大師、毒性研究領域最具權威的大咖葛繼業葛教授,即将來星城進行學術交流,第一站就是我們醫院。”
歐陽沁蕊聽了,卻沒有絲毫喜悅,“文豪,你跟我說實話,守恒這種情況,能堅持到那會兒嗎?”
“問題是,以我們醫院現有的醫療條件,對這種疑難雜症的了解知之甚少。”
唐文豪無奈地道。
“小山?”
歐陽沁蕊求助的目光投向唐文豪身後的楊小山。
“辦理出院手續吧。”
楊小山淡淡地道。
唐文豪轉過身來,好奇地打量着楊小山。
他不知此人是何身份,但從兩人的對話中可以聽出,歐陽沁蕊對他十分的信任。
“你是誰?哪家醫院的醫生?”
唐文豪毫不客氣地質問楊小山:“我是歐陽守恒的主治醫生唐文豪,我們必須爲他的安危負責。
以病人現在的病情,你認爲他能夠出院嗎?你這樣貿然提出出院,爲病人考慮過嗎?出了事怎麽辦?”
唐文豪顯得很憤怒,就差轟楊小山出去了。
歐陽沁蕊連忙解釋道:“文豪,他是我弟弟,也懂醫術。”
楊小山看出來了,歐陽沁蕊跟唐文豪的關系非同一般,看她對他的稱呼就知道。
“懂醫術?”
唐文豪冷笑一聲,對歐陽沁蕊道:“小蕊,這世上懂醫術的人多了去了,對毒物的研究又有誰能超越我川西唐門?”
楊小山對唐文豪口中的川西唐門一點也不了解,但對對方貶低自己的醫術,心中不免有氣。
“既然你川西唐門對毒物的研究很精深,爲何現在病人還躺在醫院要死不活的?留着當實驗品嗎?”
楊小山毫不客氣,直接怼了過去。
聽楊小山這麽說,歐陽沁蕊心裏似乎有了底氣,也下定了決心,“文豪,麻煩你辦理出院手續吧?”
“小蕊!”
唐文豪對于歐陽沁蕊聽從楊小山的意見十分不爽,極力勸解她,“葛教授不日就到了……”
見到歐陽沁蕊不爲所動,他便轉換話鋒,“小蕊,在星城,不論醫療條件還是治療水平,我院都是首屈一指的。
我不相信,其他醫院會接收從我院轉出去的病人。
小蕊,爲了守恒的安危,你也不應該做出如此輕率的決定,更不應該聽信他人的盅惑,做出遺憾終生的事情。”
面對唐文豪的追問,歐陽沁蕊面露爲難之色。
她知道楊小山的銀針術很厲害,又是家族子弟,斷不會害守恒,可能否解毒,她心裏沒有一點信心。
她信任唐文豪,自然不是因爲對方是川西唐門的弟子,而是,對方正在追求她,而她心裏對他也頗具好感。
可現在歐陽守恒的病情,她卻等不得,最後,她将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楊小山。
楊小山無奈地道:“唐醫生,在華夏的大地上,相較于西醫,中醫藥治病的藥效,正在書寫它的神奇。”
楊小山看清了一個事實,在偏遠的小城鎮,中醫藥的使用率高于西醫,人們也普遍接受。
反而越是大的城市,西醫的使用率卻遠遠地高于中醫,甚至産生中醫藥懷疑論。
這種論調,在許多知識分子群體中廣爲傳播,有一定的基礎。
“中醫?”
果然,唐文豪聽了之後,就是一陣嘲諷式地冷哼,“它有理論支撐嗎?它有病理研究嗎?望、聞、問、切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它的根據又是什麽?”
三連問後,他又轉向歐陽沁蕊,“小蕊,守恒的病情,我院中醫科的專家早就會診過了,也是一頭霧水,毫無辦法。”
“中醫科的專家?”
楊小山冷笑一聲,“不過是一些沽名釣譽之徒罷了,平日全靠吹捧上位,有幾個是有真材實料的?
别拿這些所謂的專家來侮辱華夏的中醫藥水平,它的博大精深,豈是他們能夠理解的?”
聽了楊小山的話,歐陽沁蕊眼睛一亮,驚喜地道:“小山,你能救醒小恒?”
“不說十拿九穩,七成把握還是有的。”
楊小山淡淡地道。
“你多大了?”
唐文豪并沒有認出楊小山,但毫不客氣地嘲諷楊小山,“據說,中醫的診治靠得是臨床經驗,你有嗎?
難不成,你的經驗要比我院中醫科的那些七、八十歲的老中醫還要豐富?”
“天才的世界,你懂嗎?”
楊小山冷哼一聲。
“天才?”
唐文豪亦是冷笑一聲,“一個隻有鍛體境五重的天才嗎?他的醫術又能高明到哪兒去?”
“文豪,我們出院。”
歐陽沁蕊見唐文豪如此嘲諷楊小山,心中頗爲不悅,眼見着楊小山的臉色有些陰沉,當即向唐文豪提出出院要求。
眼見心愛之人如此偏頗楊小山,唐文豪心中嫉忌,射向楊小山的眸光中透射出一股強烈的怨恨。
但他仍不死心,依舊勸說歐陽沁蕊,“沁蕊,這關系着守恒兄弟的生命安全,你可要想好了。”
“我想好了。”
歐陽沁蕊堅定地道。
再次被拒絕,唐文豪的表情僵在那兒,半天都難已恢複。
許久,他才輕歎一聲,“你不要後悔。”
說罷,他鐵青着臉色,轉身走向值班室,目光不知有多陰沉。
像這種病危的患者出院,主治醫生會讓病人的家屬必須簽訂一個出院責任書,才能同意。
簽了這個出院責任書後,病人出院後發生了任何問題,醫院是概不負責任的。
其實,簽不簽的無所謂。
每天死在醫院的病人不知多少,也沒見醫院擔什麽責任,反而,一旦患者拖欠了醫藥費,停診、停藥的事情卻屢見不鮮。
歐陽沁蕊正要詢問楊小山對歐陽守恒病情的看法,這時,一個胖胖的醫生走進重症監護室,來到歐陽守恒的病床前。
“小蕊,聽文豪說,你要讓小恒出院?”
這是一個中年人,雖然戴着口罩,但眼眸中透露出的那股威嚴,一眼就能讓人覺察到。
“周叔叔。”
歐陽沁蕊連忙向他打招呼,轉而向楊小山介紹道:“周叔叔是人民醫院的副院長,也是小恒治療專家組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