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最緊要考慮的,就是如何逃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悄無聲息的和帝高陽拉開了距離,藏在袖中的手,不斷變換結印,片刻後,她大喝一聲:“啓!”
聲音落下之後,尤三娘所在的位置閃過一道白光,将她包裹在其中,白光散去後,尤三娘也緊跟着消失不見。
帝高陽隻是抱着穆愉靜靜的看着。
期間,穆愉曾掙紮着想要離開她的懷裏去追,但觸及到她不愉的目光後,便不敢在動了。
他想,她現在一定很生氣。
但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不解的問:“您爲什麽放了她離開?萬一她真的帶了那個什麽師父找回來,豈不是……”
帝高陽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松開手将他放在地上,轉身就走。
穆愉一時不知該怎麽做好,望了望尤三娘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小跑着去追帝高陽。
兩個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後的走了有三個多時辰,天色都已經漸亮了。
晨風還是有些涼的,即便是一直走着,穆愉還是覺得有些冷,尤其是一夜未免,昨天又趕了一天的路,他這會其實很疲倦。
但是帝高陽沒有停,他也就不敢停。
他甚至都不敢慢下來,生怕她就這麽消失不見。
可人要是運氣不好,真的可能連喝水都塞牙。
今天的天氣并不大好,太陽一直沒有升起,反倒是刮起了大風,隐隐有些要下雨的趨勢。
帝高陽擡頭望了望天,又轉過頭看了看穆愉,皺了皺眉,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
她面色冷淡,語氣稍顯嚴厲,看着他道:“你跟着我做什麽?不是已經打算走了麽?還是說你覺得這關系斷的不夠徹底,想要在斷的幹淨一些?”
穆愉咬了咬唇,垂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就知道,她一定很生氣。
他也很難受。
但是一想到他已經被嫌棄了,早晚都要被趕走,或者得她一點憐惜能夠留下,但是卻要看着她對别的男子好,他覺得他一定會更難受,難受的想死。
所以,他選擇了悄悄的離開。
說起來,真的看到她生氣的時候,他其實還有點小竊喜,因爲她生氣代表着還在乎他,這就足夠了。
帝高陽見他這個樣子更加生氣了!
她道:“你現在擺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又是在給誰看?留書出走的勇氣都去哪了?有本事留書出走,怎麽就沒有本事保住自己那條小命了?”
又道:“你既然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那我也願意成全你,今個我就舍了你我二人的情分,從此斷了你我二人的本命相連,還了自由給你,從今以後,死生不複相見!”
說完,她便要動手。
穆愉卻已經因她的話愣在那裏了。
他們竟已經是本命相連了麽?
是什麽時候,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她還說要和他斷了情分,從此死生不複相見?
怎麽可以,隻是離開了這幾日,他就已經難受的不行了,原還想着以後尋了機會去偷偷瞧她的,若是以後連偷看她的機會都沒有了,他的餘生要怎麽過?
他,不能沒有她!
他上前幾步,想要攔住帝高陽,可是他那點修爲,哪裏能夠攔得住?
帝高陽隻是輕輕一揮手,穆愉就摔出了幾米遠。
他在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以前是他坐井觀天了。
“不要,我不要離開您,您别,别不要我!”被甩開的穆愉倔強的起身,再一次撲了上去,緊緊的将帝高陽抱住。
帝高陽看到他被摔了出去,正擔心着,有些暗惱自己下手太重了些,沒有料到穆愉會突然撲上來,對他本就是不設防的,就這麽猝不及防的被他抱住了。
等聽了他的話之後,頓時又冒了火,她毫不猶豫的将人推開,不過這次很注意的控制的力道。
而後面色冷淡的質問道:“究竟是我不要你,還是你舍了我,一聲不吭的離開?”
又道:“如今我不過是尊重了你的選擇,還給你自由,你又鬧哪門子委屈?”
穆愉再次撲了上去,雙腿環住帝高陽的腰,伸手抱着她的脖子,整個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一張口就哽咽了,道:“我不管,我就是委屈,您要不要我這個老是委屈巴巴的小内侍?”
帝高陽原想丢他下去的,聽了他的話,伸出去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穆愉見了,膽子又大了一些,将頭埋在她的脖頸上,蹭了好幾下,繼續道:“我也不想走的,我也很委屈啊,我……你都嫌棄我,要送我走了,我……我要是在賴着,到時候被你趕走,豈不是很難看?”
“我當時就想着,與其到時被你像丢垃圾一樣的丢掉,還不如我自己走了。”
“就算我有幸還能留下,還能看着你,可你不要我了,就肯定會寵愛别的男子了。我不要看着你寵愛别的男子,隻要一想想以後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我就很難受,像是窒息一樣的難受。”
“與其那樣,還不如我先離開,指不定這樣,還能在你沒完全厭惡我的時候,給你留下點念想,以後還能時不時的想起我。”
真情流露,穆愉連您都不願意用了,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潤濕了帝高陽的脖頸,有風吹過的時候會涼涼的。
帝高陽有些無奈,想她身爲古往今來唯一的上神,數萬年來有過的情緒加在一起,都不如遇見這個小家夥之後的多。
原本她是想先冷靜一段時間,等心情平靜了,在來和他好好的談談,免得彼此都有怒氣,到最後談不出個什麽結果,反而會鬧得更僵。
所以她提前去了魔域,找到了安北那個小東西。、
本來是打算在哪裏多住一段時間調整情緒,壓制下怒火的。
結果就感應到了他有危險,忙不疊的趕了過來。
本想救了他就一走了之,不想他竟然跟了上來,一時竟也不舍得施法離開。
想着他總會累的,到時候自然就不會在跟了,誰知道他卻犯起倔來了。
“你這個小腦袋,到底都在想些什麽?我何時嫌棄過你?”帝高陽被氣的都有些忍不住笑了,伸手抱住了他,頗有些無奈的道:“你還是真是夠厲害的,一個人悄咪咪的竟然能想那麽多,這要是給你支筆,指不定能寫出一本很不錯的詞話來。”
“估計比我以往看的那些詞話都要精彩。”
“還敢留書出走了,長本事了是不是?”
騰出一隻手,她拿了手帕替他擦幹了眼淚,笑着道:“倒沒想得到我男人還是個愛哭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