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屑的冷哼道:“我念你是個小輩,對你多有忍讓,你倒是不自量力起來了。”
“本主稱霸魔域多年,無非是一心追求長生,這才給了你機會趁虛而入,不然你以爲憑你那點子修爲,真能安穩的與本主平分魔域?”
言罷,手上速度不減,招式淩厲起來,幾下便逼得北域魔主露出了破綻。
“桀桀桀,”他得意的笑道:“縱使你身爲上仙時法力高深,如今堕仙爲魔,也不過龍困淺灘。”
“不過,隻要本主将你煉化,倒是可以功力大漲,如此,也算得上是你的大功一件了!”
話音一落,周身爆出一股極強的威壓,原本二人尚還修爲持平,這會兒南域魔主竟是硬生生的,将北域魔主壓下去一截。
北域魔主心中一窒,他原是上仙修爲,堕仙爲魔後,修爲折損大半,閉關修煉多年,才重回巅峰狀态,卻不想眼前之人,竟然已經是半神修爲。
若隻是仙階修爲,他體内有混沌之氣相助,倒是并無所懼。
可若是對方進入神階,哪怕隻是踏進了半隻腳,那也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這世間已經許久不曾有神了。
眼看着南域魔主的攻擊,就要落在他的要害處,他卻受威壓所限,舉步維艱,隻能眼睜睜的杵在那裏等死。
他,就要這樣死了麽?
他不惜堕仙爲魔,隻爲重新曆劫,以求多活些歲月,好有機會去尋她,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出現,他竟是要死掉了麽?
“安北,你的皮可給我繃緊些。”帝高陽淡淡的道。
她從暗處露出身形,拂袖一揮,南域魔主的威壓瞬間消失不見,原本淩厲的攻擊也被瞬間瓦解。
噗!
驟然收力,讓南域魔主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帝高陽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南音,本尊念在你是一域之主且爲惡不深的份上,姑且饒你一命,你若識趣,便收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滿天神佛尚抵不過天道,逃不過命數,盡數隕落消散,你不過區區魔仙,得了些機緣,堪堪摸到成神的壁障,何敢放肆,觊觎長生?”
黑袍人,也就是南域魔主南音,聞言雙手緊握成拳,身子微微顫抖。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被帝高陽這一番話氣的!
同時也讓他感到了侮辱。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過區區魔仙,或許在許多人眼裏,是了不得的存在。
可在這宇宙洪荒之中,他也不過就是如沙礫般的微弱存在。
也很清楚,他終将會和那些曾經叱咤一方的滿天神佛一般,在時光的流逝下隕落、消散。
可他不甘心!
尤其是在知道了帝高陽的存在之後,他這種不甘心上升到了極點!
既然帝高陽可以長生,那他爲何不可?
打那以後,他無時無刻不想着将其煉化,好獲得無上的法力和無盡的壽命。
奈何,帝高陽太過于恐怖,讓他始終深深忌憚。
宇宙浩瀚,天地遼闊,看似都是永垂不朽的,可隻要帝高陽一念想毀,這些便會盡數消失,天地将重歸混沌之态。
南音咬了咬牙,強壓下心頭的憤懑,艱難地說道:“謝尊上施恩,南音告退!”
帝高陽神色漠然的“嗯”了一聲,心中輕歎,情劫總是會伴随着生死劫,她也到了該曆劫的時候了。
待南音離去,她轉過頭,看着神色有些萎靡的安北,也就是北域魔主,淡淡的語氣裏帶了些許關心,溫聲問道:“我的小勇士,有沒有傷到哪裏啊?”
雖然在心中想了千萬遍相見的情景,可真的乍見帝高陽時,安北反而是拘謹起來,微垂着頭,哪裏還有身爲北域魔主的威風?
尤其是想到帝高陽那句“你的皮可給我繃緊些”,更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透過水晶石,她就曾無聲說了句“安北,你的皮可給我繃緊些”,這會兒現身出來的第一句話又重複了一遍,安北頓時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勉強的露了個笑容,湊上前有些讨好的說道:“有主人大顯神威,我怎麽可能受傷呢。”
帝高陽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也就有些嘴貧的本事,這麽些年了,修爲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
安北委屈的撇撇嘴,心道:他要是沒有堕仙爲魔,怕是這會兒也有半神修爲了!
帝高陽隻是略略一掃,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聲音涼涼的說道:“别給自己的懶裹上一層迫不得已的外衣!難不成誰還逼着你堕仙爲魔不成?”
安北緊咬着唇,低頭不語。
“說說吧,爲何要舍棄仙身,自堕爲魔?身上的死氣這般重,也是殺了不少人吧?”帝高陽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聲音緩緩,聽不出喜怒。
安北聞言,身子一僵,雙手緊緊的握住,垂着頭不敢去看帝高陽。
帝高陽也不急,随手從空間裏取了一本詞話翻看,靜靜地等着他回答。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最後還是安北承受不住壓力,緩緩的在帝高陽身前跪下,依舊低着頭,仿佛又經曆了幾番掙紮,才有些艱難的說道:“我,在不同的位面,共屠殺了十六個村子。”
頓了頓,也沒等帝高陽詢問,便開口繼續道:“他們都該殺!明明自己懶惰,什麽都不願去做,整日不是混吃等死,就是祈求神明庇佑撞個大運,稍有不順就抱怨天道不公,看别人過得好些便覺得神明無眼,隻眷顧别人不眷顧他們。”
“卻從來都不去想想,造成他們落魄的原因,到底是天道不公,還是他們過于懶惰。”
“這世間别說早已沒了神明,就算是有,浩瀚宇宙有諸多位面,神明豈能真的一一眷顧?”
說着說着,安北倍覺氣憤,語氣也淩厲了許多,沉聲道:“我當時存了自堕爲魔的心思,便在不同的位面中遊走,遇見那些不求上進的人,便都屠了!”
又道:“主人若是惱我,盡管罰我,但我并不後悔!”
帝高陽“嗯”了一聲,淡淡的問道:“稚子何辜?”
安北聞言,身子一震,氣勢弱了下去,已然不見剛剛的淩厲。
不過帝高陽并沒有太多責怪之意。
過往數萬年,她見過太過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固然這其中有命數在,可又何嘗不是多在人爲?
從來隻有盡人事,方可聽天命。
人事未盡,何來天命可聽?
“時也,命也。”帝高陽淡淡的道:“過往種種,我也不和你計較,隻望你日後,能慎始,善終。”
安北自是恭謹的應“是”,想了想又滿懷期待的問道:“主人是特意來尋我的麽?”
帝高陽點了點頭,雖說有一點和穆愉賭氣的成分在,所以提前了時日過來,但也的确是特意來尋這個小東西的。
聞言,安北自是興奮不已,完全不知眼前的人早已心思飄遠。
而被某人惦記着的穆愉,這會兒卻誤入一處極爲詭異的村子。
“這位小哥兒,可是要住宿?”一妙齡女子在穆愉身後,聲音極爲魅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