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也用不着動不動的跪着。你既認識的字不多,就暫時先不要去内學堂了,每天還是巳時過來,我先教你認字。”帝高陽道。
帝高陽見穆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知他是怕自己嫌棄,于是又道:“你如今有了我渡給你的修爲在身,雖說不能調用,可在修煉上卻可以憑此更快的摸到門徑,所以隻要你勤勉既可,你倒不用擔心不去内學堂會落下許多。”
頓了頓,又想到剛剛下手頗重,雖已經用了藥,可她還是覺得有些心疼,便又道:“今天便先回去歇了吧,身上還帶着傷呢。”
可不知怎的,穆愉卻突然臉紅了起來,低着頭應了聲“是”,然後就紅着臉跑開了,平日最是規矩的人卻忘了行禮。
帝高陽搖搖頭,覺得人的情緒其實還是有些複雜的,便是她修爲在高深,也總有不能面面俱到的時候。
之後幾天,帝聿依舊按時來她宮裏紮馬步,請教功課。
穆愉則是顯露出了他聰明的一面,不過幾日的時間,就已經将字認得差不多了,且還有許多生僻字也能提筆就寫。
帝高陽讓他接着回内學堂上課,楊師傅覺得穆愉的進步可謂神速,于是頂着可能被問責的壓力,來和帝高陽請教教學之術。
不過被拒之門外了。
她難得以“教導皇帝處理政事”的借口,将一堆奏折丢給帝聿,自己忙裏偷閑的想睡個好覺,哪裏能允許有人破壞?
等帝高陽睡飽一覺醒來,正歪在臨窗大炕上看詞話時,乾清宮的大太監陳竽瑟匆匆跑來求見。
帝高陽見到他時,他還有些氣喘籲籲的,卻是急着請罪道:“攝政王恕罪,老奴失職。”
帝高陽有些不解的看着這個年逾四十、面皮白淨的内侍,說起來他也算的上是身居高位了,又是服侍過兩位皇帝的,怎麽也該處變不驚了吧,怎麽如今倒是一臉驚慌?
陳竽瑟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了,道:“再過七日就是六十年一次的大陸試煉,按着以往的慣例,由七大宗門投票選出在哪一國主辦,餘下兩國要在試煉開始前,帶着各自國家參加試煉之人前往主辦國,然後共同等待試煉之地的開啓。”
“可上一次由我國主辦已經三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老奴和司禮監的人都不知道這事,如今兩國的人已經快要到城外,可宮裏還不曾有所準備,這可如何是好?”
陳竽瑟說道最後,已然帶上了哭腔。
帝高陽實在是沒忍住的翻了個白眼,心想着明天早朝,定要将這一群屍位素餐的大臣訓斥一頓才好。
當初擠破了頭的想要争一個舉辦國的位子,如今争來了卻又不上心準備。
原本各國就是想通過成爲主辦國,來昭示下自己的強國地位,若要是在這段期間失了禮數,那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本該由禮部和司禮監共同督辦的事情,卻因爲太久不曾主辦此事,近年來官員的年紀又普遍的小,怕是許多規矩也不大記得了。
瞧着陳竽瑟這慌張的樣子,怕是實在沒了主意,可既然沒主意,爲何早不來與她說?偏要等人家都上門了,實在是兜不住了才來?
前些日子她詢問禮部的時候,得到的回複可還是一切順利呢。
就是這麽順利的?
帝高陽覺得這些人被捧得久了,一個個的都沾染了不少惡習。
天順是強國不假,可到底這些年有些固步自封了,根本就不清楚其餘兩國是怎樣的光景,若不然爲何隔了三百年才再一次拿到成爲主辦國的機會?
可到底解決眼前的事情重要,教訓這些屍位素餐的大臣可以先放一放。
帝高陽冷聲問道:“以往是如何做的,從史料記載上總能找的到吧?”
陳竽瑟顫了一下身子,忙道:“能找到,能找到!司禮監的人已經按着去布置了,隻是時間上怕有些倉促,恐會來不及。”
帝高陽點了點頭,司禮監這些人常年和這些事情打交道,隻要有理可尋,在繁複的儀式也錯不了,何況還有禮部在呢。
她又想到了曾經幫着王母設過的蟠桃宴,便挑着幾處可用的說給了陳竽瑟,又道:“如今這個季節,正是的柿果成熟之際,你去讓人到上林苑采些來,到時候用來招待兩國來人。”
柿果是帝高陽七歲的時候,親手在上林苑種下的一棵千年老樹結的靈果,吃一顆不僅可以精進兩階修爲,還可以延壽百年。
原本是隻有雁蕩山脈深處才有的,尋常并不易得到,可如今在天順皇室,卻已經不是什麽稀罕物了,便是那些權貴之家,每年也會得上幾顆的賞賜。
因爲有了這柿果,天順年輕一輩人的修爲普遍有所提高,尤其是皇室子弟。
這也是帝高陽被先帝立爲攝政王的一個小小原因了。
陳竽瑟卻這突如其來的吩咐驚住了,攝政王這是要拿靈果招待兩國的人?
這會不會太奢侈了?
他有些磕磕絆絆的說道:“攝政王,那……那可是靈果啊,用來招待兩國之人是不是……是不是有些浪費了?”
陳竽瑟頂着來自帝高陽的冷氣壓力,将心裏的疑惑說了出來,隐隐有些規谏的意思,卻是忘了他自己這會兒還是戴罪之身呢。
帝高陽卻是在心裏有自己的打算。
無論司禮監如何盡心去彌補,禮部如何去周璇,如今倉促之下準備的,難免會出現疏漏。
與其到時候丢人現眼的,倒不如用靈果去分散兩國之人的注意力,就算還是有想要生事指責他們禮數不周的人,也能被堵上嘴。
最重要的是,她從雁蕩山脈挖回來的那棵破樹,自打被栽到了上林苑有專人伺候之後,竟然一年比一年接的果子多。
她本是覺得這果子味道不錯,可以拿來慰藉一下五髒廟,可這些年吃的多了,就覺得膩味了。
可這樹畢竟是靈樹,皇室的人覺得稀罕,雖說每年都有賞賜出去,但數量也隻是五分之一不到,國庫之中還是有許多儲備在的。
帝高陽不想讓這麽點小吃食浪費國庫的地方,所以還不如順手送出去,既解決了招待的問題,又順道彰顯了國力的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