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侍聞言,将頭垂得更低,喃喃說道:“沒想好……”
若非帝高陽修爲高深,怕是都聽不到他的話。
“是不是我未給你限定時間,你就覺得可以敷衍了事,所以你才會把取名字這件事情,随意的抛在腦後?”帝高陽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内侍,聲音有了幾分冷意。
“奴,不敢……”小内侍急急的說道。
“不敢?”帝高陽眯了眯眼,又道:“既然你如此說,那想來是真的沒想好了,我姑且算你将取名的事情慎重對待,所以才這些天過去了還沒個進展。”
小内侍聞言剛要松口氣,卻聽帝高陽又說道:“昨天我向教你的楊師傅問了你的學習進度,你就把你昨天學的文章背給我聽聽。”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若是昨天的你不記得,那便背前天的,或者是你記得哪一天的,便把哪一天的背給我聽一聽。”
小内侍身子微微顫抖,期期艾艾的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帝高陽倒也沒覺得有什麽意外,反而是語氣淡淡的又問了一句:“若是這些都不記得,那我這幾日一直教你的禦風術,可記得要領了?”
小内侍再也支持不住,無話可說,低頭跪下,帶了一點哭腔道:“主人罰我吧。”
“罰你?你當我堂堂攝政王有多空閑不成?”帝高陽聲音平淡的反問了一句。
小内侍本就擔心帝高陽會因此覺得他是個不中用的,對他厭棄,将他趕走,聽了這一聲反問,更心慌的不行,緊咬着唇将哭聲壓抑下去,但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
帝高陽不是沒見過人哭,相反的,她見過很多,早就已經麻木到無論是因爲什麽原因垂淚,都難以勾起她的同情了。
可現在卻不知怎麽的,看到小内侍不停地掉淚珠子,明明都落在地上,卻好似一顆一顆的都砸進了她心裏一樣。
她不由得軟了些語氣,道:“不過念在你初來我宮中,怕是還不曾領教過我的規矩,我今日便也給你的機會領教一番好了,以後要是在犯錯忤逆,或是敷衍了事,心裏也能有個數,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
小内侍聞言卻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不僅沒有害怕,反倒帶了一點點的激動,聲音還有些嘶啞道:“請主子責罰。”
想了想,小内侍又覺得憑他的身份,怕是還沒資格讓帝高陽親自教訓,便又急急的補充道:“奴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勞煩主子……奴可以去慎刑司領罰。”
帝高陽卻是懶得理他,她的人什麽輪得到外人教訓了?
意念一動,她手中就出現了一條金色短鞭,約有兩尺長,微微泛着光亮,遠遠瞧着很是好看。
她動作有些粗魯的,将小内侍從地上拽了起來,然後丢到旁邊的榻上,素手一揮,小内侍身上的衣物就全都碎成了煙塵,無聲的消散不見。
小内侍還沒有适應這突如其來的涼意,身後就已經“啪啪啪”的被帝高陽抽了二十來下,驟然降臨的疼痛,讓他下意識的想要抓點什麽東西,最後一隻手抓在了帝高陽的長裙上。
隔着裙裳,帝高陽依舊可以感覺那隻抓着自己小手,這會兒正微微顫抖,可是卻始終将唇咬的死死的,不曾呻吟出聲。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被那些人打的奄奄一息,卻始終都咬牙堅持,不曾發出什麽聲響,可是身上的傷卻極爲嚴重。
她這一下子,該不會把人給打壞吧?
要知道她帝高陽可是壽與天齊的長生之人,有着數萬年的修爲,便是輕輕的力道打在凡人身上,那也是能要了半條命的。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沖動。
可想到小内侍這幾天,在她面前始終是一副勤懇努力的樣子,實際上卻并沒有真的學到什麽東西,她心裏就還是有火氣,但還是控制了自己。
帝高陽收了金鞭,卻沒有叫小内侍起身,她問道:“知道因爲什麽挨罰麽?”
小内侍咬唇思索了片刻才說道:“知道。”
“爲何?”帝高陽問。
“我沒達到您的要求,還瞞着不說……”
話音未落,小内侍就覺的屁股上一疼,不過這一次卻不是鞭子,而是柔嫩溫暖的手掌。
随後耳邊傳來帝高陽的聲音:“到底是因爲什麽?難不成你這些日子的努力,其實都是做給我看的不成?”
“我沒有!”小内侍立即反駁,但随後卻沉默了許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沒有做給您看,我…我認識的字不多,聽不懂課上講的那麽文章…也不知道該怎麽取名。”
“沒有把握争來名額,是…是因爲修爲一直沒有長進,也感應不到風元素,禦風術使…使不出來。”
小内侍說完,将頭埋在的臂彎裏,他不敢擡頭去看帝高陽的神情,他怕會在她眼中看到厭棄不喜。
隻是這麽想着,他就覺得眼淚又有些控制不住了,但是他不想就這麽放棄!
他不願意離開她!
小内侍鼓起勇氣,隻是聲音還是不大,他像是保證似得道:“我會拼盡全力争奪名額的,就算是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啪!”
帝高陽又重重的打了一下,這一次用的是剛剛才收起來的金鞭,且加了一點力道,小内侍頓時就覺得疼的有些讓他喘不過氣,感覺整個人要死了一般。
帝高陽這次卻絲毫沒有憐惜,厲聲問道:“如今這滋味不好受吧?可還覺得犧牲性命也所不惜?”
小内侍咬了咬牙,良久以後才“嗯”了一聲,可見是疼的狠了。
帝高陽卻有些壓制不住怒意,道:“你的命就這般不值錢麽?”也不待小内侍回答,就又道:“就算是你覺得不值錢,不想要了,那也得問過了我是否同意才行!”
小内侍哪裏還能不知道自己剛剛說錯話,所以才遭了難,此時也有了愧疚,強撐着喃喃道:“奴,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會說這樣的話了!奴,的命是主子的,隻有主子才能決定生死,以後斷不敢忘。”
可他還是在心裏補充道:若是你有了危險,我便是舍了性命也要爲你擋上一擋的。
某種感情的種子,此時也開始在小内侍的心裏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