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放心,我知道您這意思,您放心,這事不過求着王爺和世子爺居中做個公道人,這是我們家家務事,總還是我們爺和大爺商量好了才行。”
李小暖微微挑了挑眉梢,贊賞的看着齊氏,笑着點着頭,讓着兩人,
“我送兩位嫂子回去吧,天也晚了,回去還要張羅着一家人守歲呢。”
趙氏跟在後頭,齊氏落後李小暖半步,到了花廳門口,齊氏忙讓着李小暖,
“少夫人趕緊回去吧,外頭冷,看凍着!”
“沒事,我正好也要過去後院守歲去。”
蟬翼忙将鬥篷給李小暖披上,李小暖自己系着帶子,讓着齊氏和趙氏一邊往外走,一邊笑着問道:
“大哥做着侍衛,往後也有了晉身之道,二哥如今有什麽打算沒有?”
“他是個沒出息的,倒也有些個自知之明,從半年前開始,就備着想去考六部小吏,要是運氣好,能考出來,也算是有個營生。”
齊氏歎了口氣,也不甚在意的答道,李小暖仔細聽着,笑着想了想,沒再接話,将兩人送到月亮門前,就止住了腳步,齊氏和趙氏告了辭,李小暖微笑着看着兩人走出了十幾步,才裹了裹鬥篷,往瑞紫堂去了,今年汝南王府的守歲,挪到了更加寬敞的瑞紫堂。
齊氏和趙氏回到家裏,在二門裏下了車,齊氏拉着趙氏,閃進二門旁的偏廳裏,嘀嘀咕咕說了半晌,趙氏下定決心般點着頭,低低的說道:
“你放心,這回我是豁出去了,就是爲了幾個孩子,我也豁出去了!”
“你看看你,這跟豁不豁的什麽相幹?你隻管和你家大爺悄悄說了這事,就你家大爺那脾氣,必是千肯萬肯的,倒是我家爺,得想個合适的說辭才行,好了,你别這副要死要活要拼命的樣子,你隻說我說的,我和我家爺是肯的,别的,就讓你家大爺想法子去,他壞主意最多!”
“你看看你,哪能這麽說我們爺的。”
趙氏低聲嘟嚷了一句,齊氏也不理她,推着她出了偏廳,兩人也不去正院給顧二奶奶請安,顧自各回各的院子,守歲的事也暫且放到了一邊,隻管回去商量大事去了。
初一早上祭了祖,進宮朝賀了新年,初二程敏盈和程敏清全家回來鬧了一天,初三日程家請了幾家近親好友到府裏吃年酒,初四、初五李小暖在家待客吃年酒,王妃出去到别人家吃年酒,各自忙碌了兩天。
初六這天一早,靖北王妃的車子就進了汝南王府,給老太妃拜年來了,王妃照舊外出應酬年酒,李小暖接了靖北王妃,一路引進了瑞紫堂,老太妃抱着阿笨,也不起身,随意的讓着靖北王妃坐到東廂榻上,靖北王妃接過阿笨抱了抱,被見人就咬的阿笨啃得滿臉口水。
兩人言語投和的說着兒孫,感慨着過往,阿笨興奮了不大會兒,就睡着了,老太妃眼盯着奶娘抱着阿笨進了隔壁廂房,看着阿笨睡好了,才回來和靖北王妃歪在榻上,長篇大論的重又說起兒女經來。
靖北王妃傷感的長歎着氣,
“老祖宗,也不瞞你說,我今天過來,還有件事,想求着老祖宗。”
“你隻說就是,但凡我能幫得着的,你隻說。”
老太妃爽利的應承道,靖北王妃連連歎着氣,低低的将周世遠沉迷女色、傷了腎水的事說了,含含糊糊的透着誠王妃這管教不嚴中間是有些無數内情的,老太妃明了的看着靖北王妃,傷感的歎了口氣,
“我年紀大了,也不耐煩再這麽扯東扯西的說話,就直說了,周景誠那個側妃,徐家的姑娘是吧?那些事,我也聽說了些,周景誠從小就是個楞頭青,看來這長到三十幾歲,還是沒楞過神來,這男人心裏糊塗,豬油蒙了心,女人能有什麽法子?這不怪阿玉,怪不得她!”
靖北王妃用帕子按着眼角,哽咽了半晌,才咽了眼淚,說出話來,
“這回診出病,我就勸着阿玉,往開了想,這個時候出事,是好事也說不定,能到南邊軍中呆上幾年,好好讓他吃些苦頭,磨磨心志,别的不說,就是能去些浮躁之氣也是好的,也就是爲了這個來求老祖宗的,在南邊,老祖宗才是一言九鼎的人,想求老祖宗發句話,就讓世遠,那孩子,别讓人再慫恿、再往壞裏帶去,就讓他好好吃些苦,流血流汗,出息是不敢指望他了,隻求着能平平安安的,别禍害自己禍害人家,就是大福氣了。”
“這是阿玉的意思?”
靖北王妃點了點頭,
“不敢瞞老祖宗,是阿玉求着我來求老祖宗的,老祖宗也知道,她也不敢過來,她知道老祖宗待我親厚……”
老太妃頓了頓,遲疑的看着靖北王妃,靖北王妃擡頭看着老太妃,立即明了過來,忙低聲說道:
“這是阿玉的意思,世遠父親……想的多,想的極多,我跟阿玉說了,這事她管不了,也不是她該管的,南邊,要是那麽容易伸手……哼,就是北邊,那也都是多少代人埋在那裏,才掙來的。”
靖北王妃越說越含糊起來,老太妃微微眯着眼睛,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轉着接上了剛才的話題,
“阿玉能這麽想就對了,這男孩子,就是得吃苦頭,流血流汗都不算什麽,這事你放心。”
老太妃幹脆的應承了下來,靖北王妃長舒了口氣,雙手合什念了句佛,
“能得老祖宗照應,這是他的福份,也是阿玉的福份。”
老太妃被靖北王妃說的連聲感歎起來,兩個人再不提半句,聊着家長裏短的閑話,輕松的說笑着,靖北王妃在瑞紫堂吃了飯,直到未末時分,才起身告辭回去了。
老太妃送走了靖北王妃,凝神思量了半晌,晚上親自送了阿笨回到清漣院,等着程恪回來,将靖北王妃的托付細細交待給了程恪。
這年,在請人吃年酒和被人請着吃年酒中,很快就到十五日,程恪早早安排好了,十五那天未末剛過,就拖着李小暖出門,逛街遊玩去了。
兩人轉了幾條街,幹脆下了車,在婆子和小厮、護衛的圍裹中,興緻十足的逛着街,傍晚時分,兩人在厚德居樓上,看着滿街的熱鬧,慢慢吃了飯,見外面人潮如織,華燈四起,程恪攬着李小暖站在窗戶前看了半晌,笑着建議道:
“咱們去大慈雲寺看看熱鬧去?”
“今年還有熱鬧看?”
“哪還有大熱鬧看?年年都有的小熱鬧總是年年有。”
“嗯。”
李小暖答應着,兩人穿了鬥篷,出門上了車,往大慈雲寺去了。
大慈寺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程恪牽着李小暖,進了寺門,寺裏四處挂着的詩燈和蒙着大紅素紗的通紅燈籠仿佛密了不少,李小暖高挑着眉梢,用手指劃着四處,指給程恪看,程恪順着李小暖的手指,看着四處密密碼碼挂着的燈籠,和擠來擠去的人群,俯在李小暖耳邊,低聲笑道:
“這是托你的福,這大慈雲寺的詩燈會,真成了京城一景,元徽朝一景了。”
李小暖笑不可支,和程恪一起,在人群中擠進了二門裏,二門左手邊,突兀的現着一片疏朗的空地,空地處隻挂了三隻極大的燈籠,遠遠就能看到燈籠上龍飛鳳舞書着的三首詞,文人學子顯得極是有序的從三隻燈籠前走過,細或不細的看着燈上的字詞,有些拱手、有些長揖、有些将手裏的細小紙條系在燈籠流蘇上。
程恪攬着李小暖,跟在一對年青的夫婦身後,慢慢走到燈籠前,李小暖伸手托起流蘇上系着的無數紙條,極小的紙條上,或是寫着‘千古’,或是寫着‘流芳’,李小暖隻覺得一股滾燙的熱流從心底直沖上來,沖得眼淚一下子湧出眼眶,李小暖丢下手裏托着的紙條,用帕子緊緊按着眼角,靠在程恪胸前,哽咽着說道:
“出去,帶我出去。”
程恪急忙攬着李小暖,退到旁邊的人流稍少處,緊張的低頭看着她,
“你怎麽啦?不舒服?生病了?”
李小暖低着頭,用帕子掩着臉,平息着自己心底那股翻滾的熱流,半晌才擡起頭,眼睛紅紅的看着程恪,
“我沒事,就是一下子看到這個,想起了老……李老夫人,心裏難過。”
程恪松了口氣,攬着李小暖肩膀,輕輕拍了拍她,溫聲安慰着她,
“别難過,等這事了了,我陪你去一趟上裏鎮,給李老夫人和古大人上柱香。”
李小暖頭抵在程恪胸前,站了片刻,心裏平靜下來,才擡起頭,遠遠看着那片現在看起來,顯得沉重而肅穆的空地和空地中的人群,沉默了片刻,轉頭看着程恪低聲問道:
“你做的?景王?”
“不是我,嗯,下午安心跟我說這裏單圈了塊地兒專挂那三首詞,我也是念着古大人,就讓人系了張紙片在那裏,讓安心悄悄守着,後來,小景也讓青平過來系了一張,嗯,沒事,咱們不過是自己念想念想,又沒旁的意思。”
程恪理直氣壯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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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幾天,嗯,給大家說個笑話吧,閱微草堂筆記裏記着很多極有意思的狐仙鬼怪的事,裏面的狐鬼都極有人情味,記得有一個故事,是這樣滴(看了很久,也許有模糊之處,勿考證)
紀曉岚童鞋說他叔叔儀庵公家,一個小樓被狐占了,有一天吧,那樓上一片罵聲鞭子聲,家仆們都去樓下聽熱鬧,樓上一聲痛極大叫‘樓下的,你們是明理之人,說說!這世上,有婦打夫的沒有?!’樓下聽熱鬧的人群中,正好有一個人,剛被老婆打了,臉上還帶着血痕呢,大家哄然大笑,起哄了‘有有有,這事多,不足怪’,樓上的狐們也哄然大笑,打罵也就停了。
閱微裏記了好多這樣的故事,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