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歪在榻上,半閉着眼睛,細細思量了半晌,才沉沉睡着了過去,蟬翼輕手輕腳的過來給她蓋好被子,放下簾子,做着針線守在旁邊。
晚上,程恪回來,站在榻前,看着興奮的舞着手腳的阿笨,皺着眉頭,實在想不明白這個麻煩的小東西有什麽可愛處。
吃了飯,李小暖看着阿笨睡着了,才轉回内室,坐到羅漢床邊,伸手拿過程恪手裏的折子,低聲說道:
“我有話跟你說。”
程恪忙坐直身子,李小暖将程絮儀的話低低的說了一遍,往程恪身邊靠了靠,歎了口氣,
“這當娘的,象誠王妃這樣,一顆心就都在周世遠身上系着了,徐氏這樣的捧殺,必定也不是頭一回了,不然也不會有上回宮裏的事,你看看??????”
程恪面色凝重的低頭思忖了半晌,掀起被子下了床,一邊穿衣服,一邊看着李小暖說道:
“這事極要緊,我去找小景去,你先睡吧,别等我。”
李小暖站起來,伸手拉了拉他,低低的囑咐道:
“總是皇上嫡長一系,留一支好,那是個沒腦子的楞頭青,留着也壞不了事,也省得讓那些史家在百年後,寫出什麽不好的話來。”
程恪伸手撫着李小暖的肩膀,低頭看住她,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下,貼到她耳邊,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小景是個心地寬厚的,這事不難。”
李小暖送程恪到了門口,看着他出了門,才轉回去,安心睡覺去了。
離滿月還有兩天,古家傳了喜信過來,嚴氏懷孕了,王妃欣喜不已,忙打發田嬷嬷送了一車的東西過去,想想不放心,又連使了幾個婆子一趟接一趟的過去,又讓許氏過去了一趟,千叮咛萬囑咐了無數該哪能不該哪能的事。
李小暖喜之不盡,仔細思量着,吩咐蘭初收拾了些吃食,讓孫嬷嬷和魏嬷嬷過去了一趟,晚間,又打發蘭初過去,尋了嚴氏,悄悄囑咐她節制飲食,這養孩子,可不是養得越胖越好,萬一孩子太大,生育這一關就難過去。過後一天,又讓蟬翼過去了一天,細細和嚴氏說着自己懷孩子時是如何如何。
滿月前一天,程敏盈和程敏清約在一起,帶了些孩子的衣物、長命鎖、平安扣之類,過來看望李小暖和侄子阿笨。
老太妃正忙着準備阿笨的藥,早上過來抱着阿笨,逗着他笑了大半個時辰,就戀戀不舍的回去瑞紫堂忙着去了,程敏盈和程敏清進來時,王妃正抱着睡着的阿笨晃來晃去。
程敏盈湊到王妃懷裏,仔細看着阿笨,笑着說道:
“倒是和小恪有四五分象,我說啊,還是象小暖更好看些!”
程敏清也探頭看着睡得沉沉的阿笨,伸手想抱過去,
“母親累不累,我來抱吧。”
“不用!阿笨就喜歡我抱着他,你不知道,一到我懷裏,他就睡得特别沉。”
王妃抱着阿笨,哪裏肯松手,程敏盈拉了拉妹妹,
“母親盼孫子昐得眼睛都綠了,好容易這孫子抱到懷裏了,别說不累,就是累也覺不出來。”
李小暖接過小丫頭托盤裏的茶,捧了杯遞給程敏盈,程敏清忙轉身,推着李小暖坐到榻沿上,
“你别忙着張羅,到底還沒出月子,可不能累着,又不是外人,我自己來。”
程敏盈放下手裏的杯子,連聲自責道:
“你看看我,光顧着看寶貝侄子了,竟沒看着這茶是誰遞的!該打該打!就是出了月子,也得好好歇着,這女人生孩子,沒個半年一年都歇不過來,千萬不能累着了。”
正說話間,阿笨皺着鼻頭,伸着手胡亂抓了幾下,嘴巴撮着吸來吸去,王妃急忙站起來,急急的示意着奶娘,
“趕緊趕緊,餓了餓了,快!”
奶娘急忙小心的接過去,退到旁邊小杌子上坐了,掀起衣襟,喂阿笨吃起奶來。
王妃眼睛盯着阿笨看了一會兒,才轉頭看着程敏清問道:
“阿慧話說清楚了沒有?我這一陣子忙,也顧不上别的事,聽說又病了,這大半年,象是沒好過,太醫怎麽說?奶娘嬷嬷們是不是侍候的不盡心?”
“就病了兩回,母親别擔心,太醫說是小風寒,他如今會跑能跳的,就沒個閑着的時候,有時候汗出的多了,迎上一股風,就容易涼着,小孩子都這樣,母親放心就是。”
王妃點了點頭,轉頭看着程敏盈,擰着眉頭低聲問道:
“前兒我隐約聽說有人要給永彬說親?有這事沒有?”
“不過提了一提,我想着都還小,這脾氣性格兒還沒定呢,這會兒真說定了,萬一有個不妥當,豈不麻煩?就含糊着推了。”
“這話說得是!這娶媳婦,脾氣性格兒可是最最要緊的,你看看小恪媳婦,要這樣的才好。”
王妃撫掌贊同着,李小暖挑了挑眉梢,笑着隻不好接話,程敏清笑着推了推程敏盈,低聲說道:
“我看硯兒那丫頭好。”
李小暖怔了怔,程敏盈瞄了眼李小暖,含糊着說道:
“孩子都小呢,這會兒說這個也太早了些。”
“我倒想起來了,正要問你。”
王妃看着程敏盈問着話,
“你上次說要找什麽成藥方子的,找到了沒有?我竟忘的幹淨,前兒才想起來,你要這方子做什麽用?”
程敏盈失笑起來,嗔怪的推着母親,
“你看看你,這心思都放到小暖和孫子身上了,連我找藥方子做什麽也記不得了!還找到了沒有,銀子都不知道掙了多少了!”
“你拿藥方子能掙什麽銀子?”
“嗯,這是雲姗的主意,我那間藥鋪,和雲姗合了夥,買下了隔壁那間分茶鋪子,現在是一溜五間門面,樓下賣草藥,樓上專賣成藥,我和雲姗又沒有祖傳的成藥方子,跟母親說,母親忘了幹淨,這會兒倒是想起來了!是小恪幫我找了幾個方子,到底是太醫院出來的,不過幾個月,就做出了名聲,如今生意好着呢!雲姗說,過了年要到兩浙路開幾家分号!讓這銀子生銀子去!我覺得也是,這銀子多了,收着也是白收着。”
程敏盈意氣風發的說道,程敏清看着姐姐,笑着責怪道:
“你說母親,我倒要說你,我讓你問雲姗管鋪子的事,你倒是說了沒有?”
“說是說了,雲姗最近忙的不行,說是等過了年看看再說。”
程敏盈轉頭看着程敏清答道,程敏清臉上閃出片失望來,李小暖瞄着兩人,微笑着聽着,仿佛局外人,程敏清想讓古雲姗管鋪子的事,古雲姗早就過來說過,如今盧家暧昧不明,這事一時半會的,可接不得。
王妃上下打量着程敏盈,
“怪不得前些日子跟我要人去南邊買木頭。”
“君容過了年就十四了,我也沒有現成的木頭存着,那木頭極好的又難尋,可不是要早些準備着。”
程敏盈笑着解釋道,李小暖滿眼笑意的看着程敏盈,這有了銀子,到底底氣不一樣了。
十一月十六日一大早,跟着頭一批進城的人,空秀方丈就進了城,趕到汝南王府見了汝南王,将一件古舊的木雕竹報平安挂件捧着遞給汝南王,
“這是大師給小少爺的滿月賀禮。”
汝南王忙站起來,雙手接過,仔細看了兩眼,喜之不盡的拱手謝道:
“能得大師祈福,是我程家的福份,大師身體可好?”
“謝王爺記挂,大師身子很好,大師還捎了句話,說快一年沒見少夫人了,若得了空,就過去喝杯茶。”
汝南王連聲答應着,空秀方丈又從懷裏取了塊竹雕平安符,笑着遞給汝南王,
“這是小僧給小少爺求的平安符,一點心意,别嫌簡陋才好。”
汝南王哈哈笑着,微微躬身接過,連聲道着謝,親自送了空秀出門,看着他上了車,車子出了王府大門,才滿臉笑容的轉回來,吩咐人叫了程恪進來,将竹報平安挂件和平安符托給他,又掂起那塊竹報平安,對着光細細看了一遍,才放回程恪手裏,低聲說了來曆,滿意的感歎道:
“這孩子是個有福份的,竹報平安,多好的兆頭,回去看看你媳婦身子恢複了沒有,若好了,就帶着孩子去看看大師去,這挂件,讓阿笨貼身戴着,這事,隐着些吧。”
程恪答應着,捧着東西回去清漣院了。
辰末剛過,來賀滿月禮的各府女眷就陸續到了汝南王府,程敏盈和程敏清一大早就趕了過來,站在二門裏迎着客人,王妃隻說李小暖太瘦,擔心她是月子沒做好,和老太妃商量着,該給李小暖做個雙月子,老太妃難得的誇了王妃一句‘到底長進了些’,極是同意,這滿月禮上,也就拘着李小暖,不必出來待客,隻洗兒時抱着孩子出來一趟就是。
李小暖也樂得清閑,準備好好的再懶上一個月。
滿京城都知道汝南王府子嗣上艱難,汝南王夫婦五十多歲才抱上孫子,這份喜慶,自是人人湊趣,各府裏人來得極是齊整。
誠王妃前一天就遣了四個管事婆子過來,送了份厚厚的滿月禮,含糊着隻說犯了太歲,不好出門,滿月禮這天,周婉若卻跟着靖北王妃一起過府道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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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最後一天,雙更雙更,好象還不算太晚,嘿嘿。
撒花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