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京城最大的瓦肆裏,威遠侯府世子長子,侯府大少爺林懷君,在專演舞技的蓮花棚樓上雅間裏,正靠在門旁,将簾子微微掀起條縫,焦急的往外探看着,屋子裏,誠王長子周世遠焦躁不安的來回走了幾趟,幹脆走到林懷君身後,用手裏的折扇重重的敲着林懷君的肩膀,急躁的問道:
“看到沒有?來了沒有?”
“還沒……爺别急……唉,來了來了”
林懷君急忙轉過身,推着周世遠,
“爺趕緊回去安穩坐着,一會兒可千萬别露出急相來,這丁班主可是個人精,若看到爺是真心想要,這價碼立時又得漲上去”
周世遠連連點着頭,急忙坐回到桌旁的椅子上,飛快的搖着折扇,裝模作樣的端起杯子,喝起茶來。
林懷君理了理衣襟,示意着小厮,也回身坐到桌子旁,悠然的搖着折扇。
門口已經響起了恭敬的招呼聲:
“兩位爺,憐雲班丁先兒求見”
周世遠轉頭看着林懷君,林懷君輕輕咳了一聲,揮手示意着站在門旁的小厮,小厮上前掀起簾子,帶着絲倨傲吩咐道:
“進來吧”
丁先兒四十歲左右年紀,一身墨綠綢長衫,身形瘦削柔軟,腳步輕盈的進來,長揖行了禮,看着緊盯着他的周世遠和眯着眼睛、似看非看的瞄着自己的林懷君,躬着身子,陪着滿臉笑容說道:
“回兩位爺,小人剛去問了雲兒……唉兩位爺若是要走了雲兒,小人這憐雲班,就算是散了……”
“啪”
周世遠眉梢倒豎,擡起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惡狠狠的盯着丁先兒,就要站起來,林懷君急忙起身拉住他,急切的勸道:
“你先别急,讓他說完,先讓他說完”
周世遠氣哼哼的坐了回去,用扇子點着丁先兒呵斥道:
“别跟爺繞彎兒,快說”
“回爺,”
丁先兒面露凄容,擡手抹起了看不見的眼淚,
“雲兒自跟着小人,小人看她,就是自己親生的閨女這閨女家跟了誰,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小人對雲兒,就是一片父母心,這事,隻聽雲兒她自己的意思。”
周世遠滿臉的不耐煩,林懷君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丁先兒,
“唉”
丁先兒長長的歎着氣,繼續抹着眼淚,接着傷感道:
“爺這樣的人品氣度,哪個姐兒不愛的?如今雲兒眼裏心裏,就隻有爺”
周世遠滿臉不耐煩瞬間褪盡,透出喜氣和得色來,點着丁先兒吩咐道:
“别廢話,快讓雲兒出來,今晚爺就帶她回去”
丁先兒連連點頭答應着,林懷君站起來,用扇子點着丁先兒,冷笑着說道:
“别跟爺裝這腔勢,你隻明說,這雲兒,你要賣多少銀子?”
“唉”
丁先兒又歎了口氣,偷眼瞄着周世遠,傷感的說道:
“小人是真心疼着這個閨女的,若不是爲了生計,唉這銀子,提起來羞愧,爺若憐憫小人,就賞小人一百兩銀子吧,小人真不爲這銀子,隻求爺能多憐惜雲兒些,待她好些,小人就心滿意足了。”
林懷君滿眼意外的看着丁先兒,一百兩銀子他原想着,要從丁先兒手裏買下雲兒,少說也得三五千兩,如今隻要一百兩,他就肯賣了雲兒這顆搖錢樹?
林懷君滿臉狐疑的看着丁先兒,周世遠大喜過望,急忙吩咐着小厮,
“取一百兩銀票子給他,快叫雲兒出來”
林懷君忙擡手止住小厮,盯着丁先兒問道:
“丁掌櫃的還有什麽事,一并說出來就是”
丁先兒不停的長歎着,滿眼真誠的看着林懷君,
“林爺,小人隻求這位爺能多疼惜着些我家雲兒,隻求着雲兒往後能過上好日子,旁的再沒半分多求的。”
林懷君眨了眨眼睛,轉身吩咐着小厮,
“讓他寫文書,寫死契”
丁先兒從懷裏取了份文書出來,雙手遞給了周世遠,
“爺,這是雲兒的身契,小人買雲兒時還花了一百二十兩銀子,如今……唉,小人心裏,雲兒就是小人的親生閨女,爺千萬要好好憐惜我家雲兒……”
周世遠喜之不盡的接過身契,林懷君忙湊過來仔細看了,見并無任何不妥,才舒了口氣,滿眼疑惑的看着丁先兒,一時想不明白,這丁先兒,可是出了名的黑眼珠子隻認白銀子,最會殺低賣高,怎麽突然就改了性子,疼惜起雲兒來,竟然白送起來
林懷君眯起眼睛,看看周世遠,又盯着丁先兒,難不成,他知道了周世遠的身份,做起了長遠買賣?嗯,倒也有幾分眼力
林懷君定下心來,晃到丁先兒身邊,輕輕拍着他,嘻笑着說道:
“算你識趣去,叫雲兒出來,這可是她的大福份”
丁先兒躬着身子,滿臉笑容的答應着出去,片刻功夫,引着雲兒進了屋。
雲兒十五六歲年紀,身材中等高矮、卻極玲珑有緻、皮膚潔白,高鼻紅唇,彎眉大眼,眼珠閃着媚惑的藍灰色,穿着件極合身的白绫短衫,一條銀紅绡紗裙,短衫極短,走動間,雪白柔軟的腰肢時隐時現。
周世遠直直的看着雲兒柔軟的腰肢,心底身上熱熱的幾乎按不下去。
林懷君盯着雲兒衫裙間死死看了幾眼,轉開視線,轉頭吩咐着小厮,
“叫車子準備着,爺這就要回去”
小厮答應着奔了出去,丁先兒滿臉恭謹的将手裏的鬥篷和帷帽遞給雲兒,雲兒媚眼如絲的瞄着周世遠,不情不願的穿了鬥篷,慢慢戴上了帷帽。
林懷君和周世遠跟在雲兒身後,下了樓,林懷君輕輕拉了拉周世遠,把他拉到旁邊,低聲說道:
“爺,咱們也沒想到今天竟真接出人來,這會兒,把她安置到哪一處才好?”
周世遠勉強從雲兒身上移回目光,看着林懷君,斷然說道:
“我帶她進宮去”
林懷君心底閃過絲不安,擰着眉頭,低聲說道:
“隻怕不妥當,宮裏,哪好随便進人的?再說,她?隻怕不合适,萬一讓皇上知道……”
“皇上怎麽會知道?就說是宮女……嗯,宮女不行,就說是從小侍候我的丫頭,我身邊的幾個丫頭,皇上哪裏能認得就這樣”
周世遠擡腳就要走,林懷君忙伸手拉住他,
“她是胡人這不合适”
周世遠豎着眉梢,滿臉焦躁的看着林懷君,就要發脾氣,林懷君急忙陪着笑臉解釋道:
“爺别急,得有個長遠之計,我倒有個法子,不如就在這城裏離宮門近處,買座宅子,把她養在那裏,爺想做什麽不更方便些?”
周世遠松開眉宇,點了點頭,
“這倒是個好法子,你去買宅子,要快,越快越好,我先帶她回去宮裏住一兩個晚上,買好宅子就帶她出來。”
說着,甩開林懷君的手,徑直往車子走去,林懷君無奈的看着周世遠急切的跳上了車,也急忙跟着上了後一輛車。
林懷君一路跟着,眼看着周世遠的車子順順當當的時了宮門,才轉回來,吩咐小厮往經紀行找宅子去了。
周世遠和雲兒一路糾纏着,順順當當的進了宮裏,車子停在了景和宮門口,門口侍候的内侍忙上前掀起車簾子,周世遠跳下車,回過身,一把抱着雲兒下了車,拖着她,徑直往宮内大步進去了。
門口的内侍眯着眼睛看着周世遠的背影,邊笑邊歎着氣。
周世遠摟着雲兒進到殿内,松下雲兒,胡亂揮手斥退着急步上前侍候的丫頭宮女,雲兒忙抱住他的胳膊,咬着舌尖般嬌俏俏的說道:
“爺,奴家得先沐浴……幹淨了,才好侍候爺,才能好好的跳了舞給爺看。”
周世遠一錯不錯的盯着她,不耐煩的點頭答應着,
“嗯,快些,洗洗就好,趕緊出來。”
雲兒笑着答應着,跟着丫頭一步三回頭的轉出去沐浴了,周世遠盯着她直到看不到了,才由着丫頭侍候着去了外面的長衫,想了想,吩咐準備熱水,也進去洗漱了。
林淑妃居住的含芳殿門口,一個腰彎着仿佛不會直起來的内侍走到門口侍立的内侍旁,長揖了,笑着說道:
“夫人遣人吩咐過,世遠少爺要是回景和宮了,就過來禀報一聲,煩請禀報夫人,世遠少爺剛回來了,如今正沐浴着呢。”
門口當值的内侍謝了,轉身進去禀報了,林淑妃擰着眉頭疑惑起來,這個時辰,這樣的天,剛從外頭回來就沐浴?難道有什麽不妥當?又跟人打架了?
林淑妃恨恨的“哼”了一聲,必是這樣,打了架回來,洗完了印痕,這帳就能不認了
林淑妃“呼”的站了起來,大步往殿外走去,内侍和宮女急忙跟着,一行人急步往景和宮走去。
景和宮正殿裏,已是溫暖如春,雲兒匆匆沐浴了,穿着件長長的曳地紗裙,上面的短衫還是短得蓋不住腰肢,散着黑亮的長發,掂着腳尖,端莊着款款扭着滿身風情,出了淨房,迎着周世遠奔了過去。
周世遠也顧不得其它,握住雲兒柔軟得仿佛沒有骨頭的腰肢,氣息紊亂起來,
“爺就愛你這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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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單,居然,二百五章,咳,倒也貼切,其實後面“風情”二字多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