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大笑着,抱着李小暖滾倒在榻上。
第二天程恪啓程的時辰定的并不早,兩人和平時差不多時辰起來,吃了飯,李小暖和程恪出了院門,往正院請安辭行去了。
兩人在正院門口下了轎,春草已經早早的迎在了院門口,見轎子停下來,忙走到後面一頂小轎前,掀起轎簾,程恪已經下了轎,臉上微微帶着絲不耐煩,揮手斥退了春草,上前扶着李小暖下了轎。
春草臉色微紅,垂着眼簾,恭謹的曲膝請了安,也不敢多說話,隻引着兩人往正院進去了。
王妃已經焦急的等着了,見程恪進來,忙伸手拉了他,滿眼的依依不舍,囑咐了又囑咐,越囑咐越放不下心來,程恪耐着性子聽了幾句,就煩躁起來,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看看你,這擔心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李小暖屏着聲氣,恭謹溫順的垂手侍立在王妃身邊,仿佛沒聽到程恪發脾氣。
王妃笑了起來,連聲歎着氣,不以爲意的說道:
“母親也是話多了些,好了好了,不說了,你也不是頭一回出去,那麽多人侍候着,能有什麽事的?!好了,母親知道了,你早點啓程吧,讓你媳婦送你出去,唉,這一去,又是兩個月,這孩子……算了算了,佛神指點了,這兩年,你命中犯煞,父子不利,這孩子,晚了就晚了吧,你趕緊啓程吧,路上小心着,還有……我也是多操心,算了,不說了,去吧去吧。”
程恪滿臉不耐煩,已經徑自站了起來,王妃忙停住話,轉頭吩咐着李小暖,
“你送小恪出去吧,看看車上東西齊全不,還有……好了好了,去吧去吧。”
王妃還要交待幾句,一眼瞄見程恪眉梢已經豎了起來,忙推着李小暖,李小暖半垂着眼簾,恭謹的曲膝答應着,跟在程恪後面就要往後走。
侍立在旁邊的春草陪着滿臉笑容,急忙曲膝禀報道:
“王妃,我陪少夫人送世子爺出去吧。”
王妃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程恪,随意的點着頭,李小暖眼光微閃,轉頭掃了眼春草,自顧跟在程恪身後往後去了。
春草急步跟上來,恭敬的跟上李小暖,虛扶着她,陪着小意說道:
“外頭風大,隻怕冷,我讓人拿個手爐給少夫人拿着可好?”
“勞你費心了,竹青都帶着呢。”
李小暖微笑着客氣的說道。
程恪不緊不慢的背着手走在前頭,出了正院門,頓住腳步,回身看住李小暖,李小暖往前走了半步,春草猶豫着頓了頓,不知道是跟上去好,還是不跟上去好,竹青領着玉扣等丫頭婆子,落後幾步,微微垂着頭侍立着,眼角餘光卻緊緊盯着緊挨着程恪和李小暖站着的春草。
春草猶豫間,程恪已經拉了李小暖過去,攬了她,一邊低頭和她說着話,一邊信步往外走去,
“咱們慢慢走着吧,時辰還早。”
李小暖仰頭看着他,點了點頭,程恪手下稍稍用力,攬着李小暖靠着自己,兩人一邊低低說着話,一邊沿着林間的青石小徑,緩步往二門外走去。
春草微微有些出神的看着程恪,竹青示意着玉扣,玉扣笑嘻嘻的上前,曲了曲膝謝道:
“勞春草姐姐送我們少夫人出來,春草姐姐請回吧。”
春草一下子恍過神來,忙笑着說道:
“王妃讓我陪少夫人送世子爺出去呢。”
玉扣滿臉驚訝的看着春草,
“陪少夫人送世子爺出門?”
竹青上前拍了下玉扣,沉着臉低低的責備道:
“這麽大聲做什麽?爺和少夫人在一處時,最恨人打擾,你這樣大聲,擾了爺和少夫人,要讨打呢”
玉扣吐了吐舌頭,輕手輕腳的往後退了退,兩隻手扣在身前,縮着肩,一幅小心翼翼的樣子跟在了衆丫頭婆子中間。
春草臉色微變,正要說話,竹青已經恭敬的曲膝見着禮,恭謹的說道:
“春草姐姐既奉了差使,陪少夫人送我們爺出門,姐姐先請”
竹青說着,往後退了半步,讓着春草,春草臉上泛起絲惱怒的紅暈來,也不看竹青,拎着裙子,急走幾步,跟上去,微微落後兩步,綴在了程恪和李小暖身後。
程恪心裏眼裏隻看得見李小暖,旁的聽不見也看不見,李小暖一邊溫言軟語的和程恪說笑着,一邊留神着後面的動靜,聽着春草的腳步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幹脆頓住腳步,轉過頭笑着說道:
“我光想着爺出門的事,一時倒失了禮,姐姐奉的是母親的差使,理應姐姐先請才是。”
程恪一句話正說到一半,惱怒的轉頭瞪了眼春草,春草呆怔的看着沖着她怒目而視的程恪,驚慌膽怯起來,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竹青上前一步把她拉了下去。
李小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春草,程恪擡手點着身後成群的丫頭婆子,滿腔不耐煩的吩咐道:
“都遠遠跟着”
玉扣笑眯眯的往春草身邊蹭了蹭,低聲說道:
“我們爺除了對少夫人好,對誰脾氣都大,姐姐多擔待”
春草滿腹心思的垂着頭,仿佛沒聽到玉扣的話。
程恪攬着李小暖,慢慢蹭着,還是到了二門車前,李小暖走到車前,掀起簾子,随意瞄了眼,算是看好了車上齊全還是不齊全,轉過身,緊挨着程恪站住,伸手理了理程恪的鬥篷絲縧,低低的交待道:
“差使要緊,人更要緊。”
程恪點着頭,低下頭,俯在李小暖耳邊,萬般不舍的嘟嚷着:
“小暖,我走了……”
“嗯,我想你,你别想我”
李小暖看着程恪,認真的說道,程恪笑出了聲,眼睛亮亮的盯着李小暖看了半晌,猛然轉身,跳上了車子。
李小暖笑眯眯往後退去,春草咬着嘴唇,走到李小暖身邊,遞了個中等大小的荷包上來,低聲說道:
“少夫人,這裏面荷花蕊做的香餅子,爺不耐煩熏别的香,就這樣清淡的味兒還算喜歡,我也不知道少夫人準備了沒有,就帶了些過來。”
“你真是細心,怪不得王妃疼你。”
李小暖感歎的誇獎道,轉頭叫了竹青過來吩咐道:
“這是春草姐姐的一片心意,你拿去交給洛川,讓他仔細着交給爺。”
竹青答應着接過荷包,急步出了二門,交待了出去。
李小暖看着車子轉出了二門,緊了緊鬥篷,微笑着讓着春草,往正院回去和王妃交差去了。
京城北門外,李福貴站在輛看着樸實無華,卻寬大舒适的馬車前,兩隻手攏在袖筒裏,一邊輕輕跺着腳,一邊伸長脖子看着城門方向,旁邊十幾個夥計、帳房靠在各自的車前,跺着腳,在車前走動着取着暖,不過十月的天,已經冷的站不住,
李福貴期盼的看着城門,他昨天一夜都沒合眼,這會兒精神卻好得出奇,一點疲倦之意也沒有。
老祖宗,李福貴心底沖起股熱流,沖得眼淚幾乎落了下來,老祖宗待他……他從小沒娘,老祖宗這樣的待他,就是母親一樣的待?他心中,老祖宗,是主子,更是母親吧?
他和老爺一處長大,老爺喜歡讀書,他喜歡做生意……
老爺死了……從那年起,他在北地做了靠十年的生意,隐隐約約期盼了這些年,這幾年,他的期盼越來越濃、越來越重
李福貴心底就熱熱的幾乎站不住,伸長脖子,焦躁的遠遠看着城門處。
遠遠一騎,卻是從北邊奔了過來,到了李福貴等人面前,勒着得馬幾乎直立着猛然停住,馬上的人,二十歲左右,普通行人打扮,看着卻極其精幹利落,眼神淩利的掃過車前站着的一堆人,厲聲喝問道:
“木大掌櫃是哪位?”
李福貴微微駝着背,恭謹的答道:
“是小人,不知道大爺是?”
馬上的人揚手扔了隻極小的木牌過來,李福貴急忙接過,也不用看,這木牌他摸也摸得出,
“你跟我來,讓他們啓程,路上趕一趕,晚上要宿到新鄉驿去。”
李福貴連連點着頭,車子旁邊的夥計、帳房不等李福貴吩咐,急忙往車上爬去,晚上宿到新鄉驿,這要不趕快着些,趕到新鄉驿,天都得亮了
李福貴叫了個夥計過來,吩咐了兩句,要了匹馬,跟着來人,往北邊疾馳而去。
奔了小半個時辰,兩人趕上了一輛寬大精緻的馬車,兩人跳下馬,車前坐着的滿身滿臉喜氣的小厮輕輕掀簾禀報了,笑着招呼着李福貴,
“我們爺吩咐了,讓木大掌櫃到車上說話。”
李福貴緊張的拉了拉衣襟,咽了口口水,恭敬的上了車。
車裏極是寬敞,李福貴也不敢四下打量,隻小心的在車門旁的角落裏曲膝坐了,躬身見着禮:
“李福貴給爺見禮。”
“木大掌櫃不必這樣客氣,在下是爺屬下别院管事,爺吩咐了,這一趟,你這一處,由在下統總管着。”
車子裏傳來清冷得如同冰塊的聲音,李福貴驚訝的擡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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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臉,下一章,二點前吧,不能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