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紅閣裏,梨蕊探頭看了看外面,慢慢收了手裏的針線,站起來,從床頭的箱子裏取了隻匣子出來,打開匣子,挑挑揀揀了半天,取了支黃豆大小的金鋼鑽簪子和一隻水頭極好的碧玉镯子出來,攤在帕子上,輕輕歎了口氣,小心的包了起來。
她在這倚紅閣裏做了兩年多的針線了,如今少夫人進了門,總該有些盼頭了吧?
梨蕊捏着帕子,慢吞吞的走到窗前,出神的看着窗外的似錦繁花。
她十一歲就到青澗院侍候他,青澗院的丫頭換了一茬又一茬,隻有她,一直留在他身邊,還做了大丫頭,她和他,是一處長大的。
梨蕊頭抵在窗棂上,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前年春天,她到底是哪裏做得不好,惹惱了他,她想了兩年,都沒想出個緣由來,他一茬茬換下的那些丫頭,總還有個不是處,自己到底是錯在哪裏?
梨蕊傷心的歎着氣,他是主子,她是奴婢,他不高興,不喜歡,就是緣由。
梨蕊低頭看着手裏的帕子,這兩樣東西,是王妃賞她的,因爲她侍候得好……這兩樣東西,總能換得裘嬷嬷一句話吧?
聽說少夫人隻有十五歲,她隻想安安份份的侍候着他,他身邊總要有人侍候着,少夫人總不至于太過難爲了她,聽說少夫人性子很柔順,自己隻要安份守已,謹謹慎慎的侍候着,總能侍候得來。
梨蕊垂着頭,手指無意識的捏着帕子裏裹着的镯子,茫然着想出了神,呆了半晌,眼看着暮色漸漸濃重起來,才下了決心,将帕子小心的放到懷裏,叫了小丫頭進來交待了,轉身出了倚紅閣,沿着花園的小路,往王府後頭裘嬷嬷居處去了。
李小暖磨磨蹭蹭的進了内室,程恪已經側着身子躺在床上,一隻手支着頭,等着她了。
李小暖慢騰騰的蹭到床前,蟬翼帶着幾個小丫頭小心的熄了燈,放下簾子,關上門,退了出去。
程恪直起身子,伸手攬着李小暖,用力把她拉到了床上,李小暖緊張得的推着他,低聲說道:
“你聽我說”
“嗯,你說,我聽着呢。”
程恪緊貼着她,側着身子微微壓着她,一隻手攬着她的肩膀,一隻手順着她腰間,往上遊走着,垂下頭,就要吻上來,李小暖忙擡手托着他的下巴,有些着急的說道:
“你别動,聽我說。”
“嗯。”
程恪似是而非的答應着,手指遊動着往李小暖衣服裏探了進去,李小暖臉色紅漲着,也顧不得再羞澀,急急的說道:
“今晚不行”
“嗯?”
程恪遊動的手頓了頓,低頭看着李小暖,李小暖含糊着說道:
“我從小極少生病,可若是生了病,就比旁人好得慢上許多,昨晚……還痛得很,不行……我實在受不住。”
程恪呆了呆,低頭看着滿臉羞澀難爲的李小暖,手從她衣服裏慢慢退了出來,兩隻手攬着她,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嗯”了一聲,悶悶的說道:
“我知道了,睡吧。”
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氣,這樣順利,真是想不到。
李小暖小心翼翼的縮在程恪懷裏,一動不敢動,唯恐惹出點什麽意外來,身子僵硬着,直到聽到程恪綿長的呼吸聲,才緩緩呼了口氣,輕輕動着,放松着身子,慢慢翻了個身,沉沉睡去了。
程恪小心的睜開眼睛,看着放松着沉睡着的李小暖,輕輕往前挪了挪,從後面攬着她,下巴抵在李小暖發間,暗暗歎了口氣,郁悶起來,她處處跟别人不一樣,慢慢來吧,她還太小,往後日子長着呢。
第二天寅末剛過,程恪輕輕搖醒了李小暖,
“起來吧,今天要去宗廟祭告祖先,不能誤了時辰。”
李小暖打着呵欠,困難的爬起來,迷迷糊糊的連連點着頭,
“嗯,起來了,我起來了。”
一邊說着,一邊下了床,打着呵欠往淨房進去了。
竹青等侍候着兩人洗漱完畢,換了大禮服,匆匆吃了兩口燕窩粥,出門坐了轎子,往宗廟過去了。
李小暖頂着滿頭重重的珠翠,穿着裏外好幾層、同樣沉重的大禮服,順着指引祭了祖,成了禮,已經差不多巳正時分了。
兩人上了轎子,重又回到清漣院換了家常衣服,吃了些東西,程恪接了内侍的通傳,匆匆進宮去了,李小暖帶着竹青、玉扣,坐着轎子去正院請安。
李小暖侍候着王妃吃了午飯,侍候着她睡下,王妃知道她一直在外頭候着,既然沒發話讓她回去歇着,她隻好象昨天一樣在外頭候着。
竹青坐在小杌子上,一邊說着些閑話,一邊幫李小暖理着絲線,李小暖凝神聽着竹青的閑話,慢慢繡着那幅荷葉蓮花。
李小暖繡了半個蓮蕊,王妃午睡醒來,李小暖忙進去侍候着洗漱,奉了茶上來,王妃慢慢喝着茶,示意李小暖坐到榻沿上,和她長篇大論的說起閑話來,
“……你雖說小了點,到底是成了親的人,做媳婦和做姑娘,可是兩樣我這個做婆婆的,也不是那一味苛刻的人,你隻把心思用到小恪身上,夫爲天,那就是你頭上的天把他侍候好了,你也就好了……這子嗣上頭,上次聽說你吃着雲歡給的方子,還吃着呢?”
李小暖忙點了點頭,王妃“嗯”了一聲,接着說道:
“吃了這個方子,我這兒還有個秘方,你再接着吃,這子嗣是大事,咱們府裏,什麽都不缺,就是孩子少,你可得多生幾個”
李小暖無奈的聽着教訓,這生孩子,也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昨晚小恪念書,是丫頭們侍候着的?”
李小暖眼神微凜,還沒來得及說話,王妃接着說道:
“小恪是個挑剔的,我跟你說過,你那些丫頭,哪能做得好?往後,你還得多用心着才行,昨天你勸着他喝了半盅烏梅湯,飯也侍候得好,這是你用心處,唉,到底是小些,你隻記着,萬事以小恪爲主,先把他侍候好了,你再做别的事去”
李小暖眼眶微微跳了跳,昨晚的事,就傳到王妃這裏了?她那院子,清漣院,到底是誰的院子?
王妃絮絮叨叨的不停的交待着,李小暖微笑着,溫順的一一答應着,眼風瞄着榻幾上的杯子,取了來,示意小丫頭換了茶奉上去。
正說話間,春草禀報了,程恪掀起簾子,大步走了進來,王妃立即笑得眼睛成了一線,一疊連聲的要着茶水、點心、濕帕子……
李小暖急忙站起來,從丫頭手裏接過茶水、點心、帕子,一一奉到程恪面前,程恪側身在榻沿上坐了,一邊和王妃說着話,一邊仔細看着李小暖,
“皇上一早上召你,到這會兒才出宮?”
“不是,皇上也就跟我說了半刻鍾的話,讓我從後天起,兼理戶部,從宮裏出來,我先去尋了嚴丞相。”
“嚴丞相?你不和你父親商量,尋他做什麽?”
王妃嗔怪道,程恪喝着茶,有些不耐煩起來,李小暖瞄着程恪,又轉頭看着王妃,陪着笑解釋道:
“嚴丞相是從戶部尚書升做了右丞相的,在戶部前前後後浸yin了十幾年,戶部的事,他最熟悉不過。”
王妃仿佛沒聽到李小暖的話,眼睛不離程恪半分,顧自問着話,
“你在嚴丞相那裏,一直耽誤到現在?飯吃了沒有?”
程恪轉過頭,驚訝的盯着李小暖看了兩眼,回頭看着王妃,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沒有,我去景王府了。”
程恪站了起來,伸展着手臂,懶洋洋的說道:
“我累了,回去歇着去。”
王妃也跟着下了榻,心疼的拂着程恪的肩膀,
“趕緊回去吧,這一天,從早忙到晚,哪能不累的?回去讓人侍候你洗一洗,冰可不能再用了,這都入過秋了,看着了涼”
程恪悶悶的“哼”了一聲,李小暖微微低着頭,嘴角滲出絲笑意來。
王妃轉身吩咐着李小暖,
“你也趕緊回去吧,入了秋,那些涼的東西就别讓他再用了,讓人炖些百合秋梨什麽的,潤潤肺。”
李小暖恭謹的曲膝答應着,退了出去。
兩人出了正院,程恪頓住腳步,回頭看着李小暖,遲疑着問道:
“你……身子好些沒有?坐轎子回去吧。”
“嗯,好些了。”
李小暖笑着點頭答應着,兩人上了轎,往清漣院回去了。
李小暖坐在亮轎中,看着外面的蒼翠明豔,心裏沉沉的陰郁起來,清漣院,若是不能守好,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轉眼就到了王妃耳朵裏,也許,還要傳到不知道哪裏去,這樣的事,她可容忍不得。
可是,要如何去做才好?她是新婦,斷沒有大動幹戈的道理。
李小暖擡頭看着前面晃晃悠悠的紫竹亮轎,慢慢眯起了眼睛,他是她的天,這個天,也得用起來才是,至少清漣院,得是她的一方天地,不然在這樣的府裏,她如何立得住腳去?
轎子在清漣院門口停下來,李小暖彎腰下了轎,看着滿眼笑意看向她的程恪,綻放出滿臉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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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貌似好多人是跳着訂着看的,閑檢讨,不能讓親一章章訂下來,是閑筆力不夠,閑會努力,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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