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當時黑暗的風雪之中,檀馨媽媽是怎麽樣一個表情和心情,現在她的眼睛已經無神了,臉上殘留最後的表情,似乎是非常的痛苦。但顯然不是摔下來的痛苦,那還沒有感覺到就昏迷了;也不是以驚人毅力爬上來的痛苦,那在路上就适應了,早已經麻木,想來應該是爲無法救到自己孩子的痛苦吧!
檀馨發出了低聲的嘶吼,然後抱着母親的屍體痛哭了起來!
蒲陽靜靜的在一邊等着,讓她盡情的哭泣,她的悲憤和委屈如果不哭出來,隻會讓她更加的痛苦,就像剛才那一口鮮血也要讓她吐出來一樣。
過了一會兒,檀馨自己停止了哭泣,然後不用蒲陽扶,自己站了起來。她的眼睛微微紅腫,還帶着淚珠。
“蒲陽,我要報仇!我要找檀越之報仇!”
悲過之後,她開始被憤怒充盈,如果不是檀越之,她弟弟不會生死未蔔;如果檀越之不放棄弟弟,母親也不會走上絕路,甚至隻要檀越之做出一個姿态,她母親都會在家裏等着消息。
蒲陽默默點頭,然後又提醒了一句:“你媽媽已經……可你弟弟隻要還沒有見到,就一切還是未知數,還有一線希望,就不要放棄,而且要抓緊時間。”
檀馨霍然擡頭:“沒錯!遠樹還沒有找到,他可能在暗無天日的天坑底下等着救命!我應該去救他,要不然我媽會死不瞑目!”
她馬上抱起了母親,然後禦劍往上面飛去。
蒲陽跟着她上來,見她放下母親的屍體之後,就準備要一個個天坑的尋找下去,趕緊出聲阻攔了她。
“等一下,這裏至少有幾十個大小不一的天坑,檀仁愛也不清楚具體哪一個天坑吧!既然說是比較危險的,那肯定也不會讓太多人知道。我們一個一個嘗試尋找,哪怕分開來,也需要不少的時間。還不知道哪些天坑會不會很危險、耽誤時間,最好是先找到檀越之,有針對性的下去。”
聽了蒲陽的話,檀馨皺起了眉頭,從理智的角度,她也覺得這樣是有道理的。有針對性當然要比盲目搜尋更快,哪怕是回村裏一趟。但從情感的角度,現在她真的無法面對檀越之,她怕自己會先和他拼命,而做不到理智的詢問。
蒲陽以爲她擔心時間的問題,便安慰了一句:“放心吧!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因爲……檀越之已經上來了,隻要再等一會兒就可以了。”
檀馨的美眸當即銳利了起來,當即縱躍到了路口,從上面望了下去。
果然,檀越之已經來了,而且不是一個人,是帶着十幾個檀家男丁而來。
“哼!他這倒是興師問罪來了!我正要找他!”
蒲陽到了她的身邊,摟着她的香肩,安撫道:“爲人處世方面,你比我更懂。但當局者迷,現在這樣的情況,我應該能比你更冷靜一點。你覺得是你親自和他們交涉,還是讓我來?無論你怎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檀馨望了蒲陽一眼,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脆弱和激動,她确實覺得自己像個炸藥桶,随時會被引爆。蒲陽現在也是她心靈上的依靠,如果讓他來處理,應該會更理智一點,但她卻還是想要自己來。
“我明白了,你來吧!”蒲陽讀懂了她的眼神,握了握她的手,給了她更多的支持。
檀馨回來了,已經有那麽多人看到,檀越之即便沒有出現,也很快就知道了。不管有沒有人看到檀仁愛去“通風報信”,他們往這禁地飛去,都會驚動大家,檀越之也肯定會知道和馬上部署。
這次和檀越之來的,也是檀家的部分精英,這一路上來的速度并不慢,沒有讓蒲陽他們等多久,便從那唯一的山路上來了。
還沒有靠近,檀越之就看清楚了,回來的不僅僅有檀馨,那一個年輕男子,正是他擔心的蒲陽!
他一度保持着僥幸的心理,如果蒲陽被唐門殺死了,隻是檀馨回來了,那他沒有什麽好怕的。一周之前在香川島,他已經見過了檀馨的實力,雖然進步很大,但也不會超過她,就算還有一個同伴,帶着家門精銳過來,也是可以匹敵的,甚至能逼她交出從蒲陽那裏收獲的種種好處。
可見到蒲陽,他的僥幸心理就完全的崩潰了。這是一個能射殺了虛境巅峰的人,這是能把多個虛境的廢了的人,别說他了,就算檀家所有人加起來,也不夠塞牙縫的啊!
“原來是蒲兄弟,還有檀馨,你們能安全歸來,實在太好了!那天在香川島,我隻恨實力不濟,不能幫你們更多,實在慚愧啊!”
檀越之一副非常激動、非常驚喜的樣子,但并沒有上前靠近過來,顯然也知道這次難以善了,不敢冒險。
在他旁邊,還有蒲陽在千檀山鑒寶會見過的檀遠之,其他的人裏面,有的是他們這一輩的,也有和檀馨一輩的,包括一些之前在村口見過了的,檀仁愛并沒有在其中。
“檀越之!”看到這個她曾經很尊敬,也有過怨念的大伯,檀馨的悲憤湧了上來,直呼其名,并接着罵道:“你這張老臉,還真的是皮厚啊!你這樣對自家人草菅人命,吃得下飯,睡得着覺嗎?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我說大侄女,你心系你弟弟,直接闖入家族禁地,我們也沒有怪你。但你對你大伯這麽說話,就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檀遠之微言批評了一句。
跟着來的核心子弟裏面,其他幾個長輩,都是堂叔堂伯,不像檀越之是親伯伯,檀遠之是親叔叔,所以這會兒也沒有說話。平輩的那些年輕人,則年輕氣盛,這次風雪天的召集,在他們看來,就是要嚴懲闖入禁地的檀馨和那個外人!
這個禁地是他們這些核心子弟才有資格進來曆練的,其他檀家人,都是無法踏足。不說好處,單單這規矩就是一種優越感,一種榮譽!現在檀馨一個女子,竟然敢帶着外人闖入禁地,就是對規矩的踐踏,對他們這些核心子弟們的侮辱!甚至有的人覺得,女子進入可能會破壞這禁地的風水,從而影響他們以後的修煉!
他們因爲年輕,又因爲實力不足,資曆不足,對于蒲陽的種種傳聞,都是捕風捉影的聽到過一點,很多都是以訛傳訛不知道多少遍了的。沒有親曆過,沒有親曆者的親自講述,是無法體會到那一種壓力的。
在他們看來,蒲陽是一個風頭很勁的年輕人,名聲都是三人成虎吹出來的,如果他們能把這蒲陽給幹趴下了,那就能夠一戰成名!更别說這人還有很多寶貝,如果能搶過來,自己有大大的好處,也是家族的功臣!
因而檀遠之以親叔叔身份批評檀馨的時候,在他們看來,這就是鼓勵的信号,當即開始有人破口大罵了起來!
“檀馨!你弟弟接受家族的曆練,那是他自願的,成功也有巨大的好處。沒能活過來,是他自己命薄,你怎麽能怪族長?你以爲這是寶寶樂園嗎?怕苦怕死就應該把你弟弟拴在褲腰帶上!”
“你也不是小孩子,知道家族有家族的規矩!既然你讓你弟弟成爲重點核心,就應該有今天的覺悟,怎麽能胡鬧呢?”
“檀馨!明明是你自己命太赢太狠,先是克死父親,再是克死了沒過門的丈夫,現在又克死了你弟弟!”
“你這個不祥的破爛貨,竟然敢帶着外人闖入家族的禁地,你知道這是死罪嗎?”
這些人剛開口的還說得有幾分道理,可跟着開罵的,有一些就是滿口污言穢語了。他竟然當然蒲陽的面,罵檀馨是破爛貨,别說檀馨,就是蒲陽都怒了!
檀越之和檀遠之到底還是老狐狸,他們兩兄弟也是對蒲陽狀況了解最多的一個。所以剛才檀越之是保持客氣的寒暄,而檀遠之則大親情牌,以親叔叔的口吻小小的責怪一下。其他子侄輩的批評讨伐,也是他們的默許,基本上是接着年輕人的口,把他們想說的說出來,從而在道理上站住腳。
可是後面越說越離譜,讓他們兩個想要開口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你丫閉嘴!”
檀馨怒叱了起來,一擡手,那兩個人都被隔空扇了嘴巴!
克父克夫的不祥罵名,她早就承受了多年,也因而甯願住外面宿舍也不回來村裏。但以前隻是婦女們的閑話,男人們還不會這麽無聊。現在家族的堂兄堂弟們,就這樣的斥罵,直接把她壓抑多年的屈辱,一下給爆發了出來!
以前她是沒有罵回去、發怒的實力,爲了家人能在村中過下去,隻能忍讓,大不了是避開。現在想來,她離開可以眼不見爲淨,留在家族村中的母親和弟弟,估計代她受了不少屈辱!
加上當着蒲陽說她是破爛貨,讓檀馨在扇了他們嘴巴之後,還無法釋懷,手掌隔空拍了出去,那兩個出言不遜的人,直接被拍得飛了出去,沿着來路向下面翻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