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的許諾,蒲陽很淡然,“你先回去複命吧!你們光明神教的總部,我會過去的,現在我還有我的事情要處理。”
“是,屬下明白!”莫仁無形中改口了,剛才之稱小人,那是對應高高在上的神使大人,現在自稱屬下,則自動把自己歸類到神使大人的手下了。
他是打着如意算盤的,這一次雖然沒有搞到火焰之心,但找到了神使大人,而火焰之心也是神使親自出手奪得了。他回去不用說怎麽回事,隻是說火焰之心已經交到了神使大人那裏,便算是一次完成了這兩個重要任務。這必然會得到教主的重視,但他想着神使大人降臨不久,還需要手下打雜,還沒有心腹,他若是能成爲心腹,前途将會更勝于教主的重視!
“去吧!”蒲陽再次回到了樹上,沒有再和莫仁說話。
莫仁當即恭敬的行禮,然後緩緩的向後退步,離開了一段之後,再轉頭往山下奔去。對于神使大人的話,他是一點懷疑之心都沒有,神使大人什麽身份?要幹什麽當然不用向他交待。火焰之心今晚上會從聚寶閣拍出,神使大人就出現在聚寶閣;楊威競拍到了火焰之心,神使大人便和他一起出來,這會是巧合嗎?難道是要和楊威去談天說地嗎?
他猜測神使大人今晚的出現,目标就是火焰之心,隻是因爲他們的伏擊,而讓他改變了計劃,但總歸已經到手了,肯定還有重要的任務需要去完成。他會把這個猜測轉告教主,神使大人具體要去哪裏,就不是他該問的了。
看着莫仁一路下山,往大澤城的方向而去。蒲陽一陣好笑,這莫名其妙的頂替了煉獄之魔的身份,還被誤認爲是什麽神使。不管怎樣,這效果還是不錯的,如此一來,不僅僅白白得到了火焰之心,還得到了光明神教供奉的一百黑晶和三顆五彩晶石。
蒲陽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然後就在樹上躺着休息一會兒。準備明天一早就離開,這煉獄之事,雖然關系重大,但卻并不緊急。因爲從莫仁那裏套來的話,證明了煉獄來的人,不是那麽容易的,或許幾百年才能成功一次。這一次的煉獄之魔,則已經被幹掉了,這可以告知大家,從長計議。
一夜平靜,如蒲陽猜測的那樣,大澤城雖然翻天覆地的亂,但因爲黑暗的緣故,隻是蔓延到城外邊沿,并沒有搜尋到這山區來。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他整個人也非常的精神,辨認了方向,立即高速的飛行離開。
中午時分,蒲陽到達了一個所在,這赫然是一片荒漠。按照洞玄尊者灌注的那一段記憶,他父母應該就是在這一片區域修補空間壁壘。
可讓蒲陽憂心的是,他在這一片荒漠來回飛行了好一陣,都沒有見到有人煙。因爲是荒漠,幾乎沒有什麽隐藏的地方,人在空中視線可以非常的開闊,但他不僅僅看不到,神念以更大的範圍掃描,也是一無所獲。
又一番搜尋無果之後,蒲陽決定換一個方式。既然尋找不到,是不是可以把他們引出來?
他現在身上有很多的五彩晶石,但所有的晶石将能量都蘊藏得很好,不會外洩。昨天早上在裂天崖外面,那幾個人也是發現了他,而不是發現了五彩晶石。光是這樣拿出來,便是五彩晶石,估計也無法把人吸引出來,除非他能把一顆晶石引爆了。
除此之外,那就是他運行法術,盡可能的攪起大的元氣波動。
他當即取出了一顆白晶,将其投擲在空中,然後用九轉降龍木古劍集中元氣将其劈擊!這是他曾經在西湖運用過的,效果不錯,但不至于太大。如果是用黑晶的話,他怕會影響到空間壁壘什麽的,那就算把父親炸出來了,也會被臭罵了。
可惜在他毫不收斂的肆意破壞之下,依然沒有什麽人趕過來。靜等了一會兒之後,蒲陽又把火焰之心放了出來!以煉獄幽火操縱着火焰之心,迅速将火光擴散到很大的一片空門,然後再撤回來,又飛行一段距離,再來上一次類似的。
如此折騰了好一陣,整片荒漠上,依然隻有他一個人玩,根本沒有任何的動靜。
蒲陽一陣沮喪,尋找父母的道路,不說千辛萬苦,也是輾轉萬裏了。好不容易有音訊,好不容易有能力尋找到,本以爲能在這異界他鄉重逢,可惜看起來不會那麽的輕松。
他一個人在荒漠上幹坐了一兩個小時。
這裏沒有任何的人,沒有任何的事情可以消遣,以他現在焦慮憂心的狀況,也是做不到靜心練功,這不知道要多久的等待,直接變成了煎熬,一個小時仿佛一年般的漫長。
在從小長大的過程中,蒲陽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但今天在這裏,整個天地間就隻有他一個人,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這是觸景生情,也是由心底生出來的孤獨,這讓他生起了想家的心情。
因爲就是叔侄兩個相依爲命,嚴格算起來,他也沒有什麽家,家就是一個老家的概念。但現在他想的家,是一個寬泛的概念,是包括所有的親朋好友,想要回到羅寶市,見到秦瑤、柳芊荨、馬小竹等人。
可越是想到親朋好友們,他又讓自己更加的清醒。這不能随便離開,除了尋找父母,修補兩界的空間裂縫,也是非常重要而急迫的事情,要不然酆都世界的強者沖殺了過去,會有很多無辜的人遭殃,這其中也包括他的朋友們,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實力自保,也不是每一個他都能守護得來。
想到這裏,蒲陽又是一陣釋然。作爲父母的,沒有一個不愛自己的孩子,他的父母想來也是一樣。可會在他幼小的時候離開,一下就是二十多年不回去,他們也不僅僅是爲了一個崇高的理想,或者僅僅是爲了堅守使命。而應該是出于同樣的考慮,這樣做才能保護他們的的孩子,而保護他們孩子的同時,也保護了更多的人。
作爲一個孩子,他現在應該是距離他父母最近的時候。既然那麽久都等過了,多等個一天、幾天又有什麽關系呢?以前都以爲他們已經去世,現在好歹知道他們活着啊。
蒲陽煩躁焦慮的心開始沉靜下來,他慢慢的坐下運功。既然來到了這附近,以他父母的造詣,以他們蒲家血脈的特殊性,肯定能覺察得到他的。現在一直沒有反應,說明他們可能不在這裏。
他們不是在修補空間壁壘嗎?他雖然不懂得具體的方法,但就以最常見的粉刷來類比,也是牆壁兩邊都要粉刷,或許他們是到了另外一邊,說不定可能回家尋找他去了呢。但這是他們堅守的任務,他們肯定會回來的。
沉靜下來之後,蒲陽便安心的入靜修煉。
他一直以來進步的速度都是坐火箭一般的,本來心境是跟不上的,這是很容易出問題,也不利于後期發展的。但因爲他蒲家血脈的特殊性,無論是重傷還是大補,都會激發血脈的覺醒,讓他更加的壯大,所以避免這麽一個問題。
但這幾天他經曆的事情也有點多,首先在那個山谷裏面昏迷之後,洞玄尊者和他的師傅虛無大尊到底是做了什麽,他也不清楚,隻能是覺察到身體暢通無礙,到達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但具體如何,也是一知半解的,沒有人告訴他,隻能慢慢的摸索。
回酆都城,去裂天崖,再全速趕路……他一直沒有停歇,包括昨晚上休息,也是爲了今天更好的趕路。直到現在,才真正的安靜下來感受體驗一下身體的變化。
雖然身體已經物我兩忘的修煉融合,但如果外界有危機的話,蒲陽還是能第一時間警覺起來,這是到了他這程度意識的本能反應。
這一次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說是修煉,其實确切一點說,應該是了解他自己的境界狀況。直到他感覺到有人靠近了!
雖然并沒有覺察到襲擊的危險,但在這無人區的荒野上,有人靠近本來就是不正常的,他還是很快便警覺了起來,并迅速的清醒。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靜靜的站在他身前不遠處。
“你醒了。你是什麽人,爲什麽會在這裏搞事?”那個男的平靜的詢問。
蒲陽怔怔的看着他們兩個,一時間不由得呆住了。不知道是血脈的感應,還是天生的情感聯系,便是理智上這裏也不會那麽巧有其他人過來。他可以确定這一定是他的父母!
這一男一女看起來也不過是中年,雖然略染風霜之色,可依然能看得出絕非尋常人。
他父母是老來得子,現在他都二十多歲了,加上他叔叔也五十歲了,這樣算起來,他們的年紀應該有七八十歲了,可現在看起來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這讓蒲陽有點不敢相認。
從情感上,他也是比較認可這模樣的父母,如果是個七老八十的老翁老妪,真的感覺會怪怪的。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他們實力強大,虛無大尊既然能讓他們參與修補空間壁壘的重任,肯定也會幫助他們好好的提升了一番實力,到了一定程度,能夠駐顔有術也很正常。
“年輕人,你來這裏有什麽目的?你是來找我們的?”那女的看他不說話,卻是不無警惕的詢問了一句。
天下那麽大,這又不是名山大川,便是一般的修行之人出來曆練,也不會那麽巧合的來到這裏。而且他們回來之後,發現這裏有霸道攻擊的氣息,隻能視爲是對他們的挑釁,而這個年輕人,也肯定是來找他們的。
“我是來找你們的,剛才找不到你們才搞出了一點動靜,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嗎?”蒲陽緩緩的站了起來。
男人仔細的凝視了他一眼,其實剛才就已經好好的觀察過了,隻是先入爲主的當成敵人來警惕,就錯過了一些方向。
“呵呵,原來是自己人。你是洞玄尊者安排來送原料的吧?不錯,不錯。沒想到你這麽年輕,竟能得到尊者的重視。”
蒲陽本來滿懷期待,聽到的卻不是他想要的。對方是認出來了,但卻隻是感應到了洞玄尊者的印記,而不是覺察到了蒲家人。
“您是……蒲中天?”雖然已經基本上确認這是他父母,但蒲陽還是再多問了一句,以免錯認了父母。
“不錯,我就是蒲中天。”男人笑着回應,又拉上了旁邊女子,往蒲陽走近過來,已經放下了之前的戒備距離。“這是我的妻子趙清。”
再無疑問,蒲陽在他們走到面前的時候,當即跪了下去,然後納頭便拜。
“孩子,起來!莫非是洞玄尊者想要讓你拜我爲師?不是我不願意收你爲徒,我也不妄自菲薄,但我的功法有點特殊,徒弟跟着我也未必能有多少成就……”
蒲中天依然誤會了,看蒲陽年紀輕輕,以爲洞玄尊者是想要安排一個年輕人來當學徒,着手培養接班人,就在他彎腰去扶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當即整個人都是一震!
“爸!媽!我是蒲陽啊……”
因爲從小沒有父母,蒲陽也不知道多少次的幻想過。如果還有機會見到父母,他會表現出什麽樣的狀态。随即年紀漸長,他也逐漸看淡了。本以爲出了血脈之外,大家就沒有一起相處過,不會有什麽感情波動。可真正遭遇了這件事,他還是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喊出“爸媽”的時候,眼淚也不自覺的就出來了。
“你、你、你……”蒲中天渾身一震的呆住了,本來在旁邊審視着他的趙清,卻是驚叫了起來。
趙清馬上把蒲陽拉了起來,仔細的盯着他的臉看,“像……真的像你爸年輕的時候!時間太久了,我都有點忘記了。你真的是我的兒子?”
在這裏多年如一日的“補天”,讓他們都忘記了很多事,但兒子始終是無法忘記的,甚至是他們堅持的動力。隻是時間過去那麽久了,他們腦子裏勾勒出的兒子長大後的模樣,也是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變化,現在真正見到,反而認不出來了。
作爲叔叔的蒲團都能在很遠的地方感應到蒲陽,堂妹的蒲晨曦都能遠遠的感應到蒲陽,身爲父親,蒲中天更應該能感應得到。隻是他根本就沒有往這個方向想,即便有熟悉的感覺,也以爲是來自于洞玄尊者、虛無大尊的那邊。甚至應該說,二十多年的時間,早已經讓他忘記了其他蒲家人的感覺了。
但現在蒲陽說破了身份,他馬上就清楚,這就是他的兒子,他蒲中天的兒子!
“好,好樣的!”蒲中天老懷大慰。
二十多年前他們離家出來,一個是爲了天下蒼生,一個也是爲了兒子将來能夠少一些苦難,所以做出了遙遠的征途。沒想到他們還沒有凱旋歸還,兒子倒是尋找到了這裏。
得到丈夫的确認,趙清當即忍不住了,把兒子摟住痛苦了起來。二十年的思念,二十年的期盼,讓母子間都覺得是如此的不真實,就好像是一場夢一般。
親子相認,自免不了一番激動,蒲中天還好一點,還能保持高人風範。趙清實力不低,卻到底是一個母親,一個老來得子卻又沒能陪着長大的母親,真的是老淚縱橫。
等到大家平複下來,趙清的臉色又變了變:“兒子,你怎麽會來這裏?你也是被那老東西給忽悠了?這個老東西,騙了我們做苦工還不夠,還要把我們的兒子也坑了麽?”
這話讓蒲陽一陣驚訝,當即望向了父親。
蒲中天有點讪讪的苦笑了一聲:“相信你也知道我們做的是什麽工作,這是一個關系億萬蒼生的艱巨任務。在執行之前,誰都會有一腔熱血。但如果重複一樣工作二十年,再多的熱血也會平息。你媽以前的覺悟挺高,後來就覺得不公平了,憑什麽别人的安全要我們來負責……”
他還沒有說話,趙清已經搶着說道:“可不是嗎?你們自覺得拯救了天下蒼生,可是誰知道你們呢?誰感激你們呢?再說了,或許對很多生活得不如意的人,還巴不得來一次大劫難,讓所有一切的規則秩序推倒重來呢!生活得順風順水的人,則更想要擴大世界。所以我們以爲是拯救,是對大家好的事情,未必就是每個人都願意的。其實虛無大尊根本就沒有把選擇權給每一個人,是他一個人代替大家做出了決定!這是補天,何嘗不是封閉?”
“少說幾句……”蒲中天忙叫住了他,仿佛虛無大尊能聽到似的。
蒲陽一陣驚訝,沒想到老媽的戰鬥力那麽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