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陽望了他一眼,啓發的問了一句:“你工作的目的是什麽?”
朱育森愣了一下,然後仔細的思索了起來。半晌之後,才不是很确定的說:“我工作的目的往大了點說,是爲了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但那有點虛,說得實在一點,就是掙錢養家。所以,你的意思是……名垂青史、遺臭百年之類都跟我沒有關系,正東集團未來如何也不會影響到我,還是堅持我的決定?”
“錯!”蒲陽直接否定了:“你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掙錢養家,這是一定的,其他都是在這個基礎滿足了之後的。可是堅持你的決定,豈不是得罪了呂副總?沈總可能會欣賞你,但她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節,如果一個副總要把你搞掉,會很難嗎?”
朱育森的臉色變了變,在正東集團的薪水待遇是非常不錯的,而他作爲項目主管,不僅僅待遇,更有發展前途,他可不想丢了這份工作。
“蒲陽,蒲老弟,你一定要幫我!幫我跟沈總說一下……”
蒲陽打斷了他的話:“我這不是在幫你嗎?我讓你想想工作的目的,就是要讓你考慮清楚了。現在擺在你的面前,是一個不好做的決定。如果你堅持原先的構想,那就得罪了呂副總,後果可能不太理想;如果你完全聽從呂副總的安排,或許又不能讓沈總滿意,她會對你失望,就算不會害你丢了工作,也不會被重用。”
“那我該怎麽辦?”朱育森以求救的目光望着蒲陽,希望蒲陽真的能在沈總面前說上話,隻要幫他通融一下,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就行了。
“這不是非此即彼的兩元選擇,會不會還有更好的折中辦法?”蒲陽建議道:“我不是行家,不清楚具體的造價細節,但我想你就算是粗略的估價,相差的也不過細節,不會出現太大的總體偏差。就是說你應該是對的!反過來,呂副總和那曹老闆的話,也是有道理的,不管是公司未來的信譽,還是個人的陰德,這都比眼前利益更加的重要……”
“那還有什麽辦法?”朱育森急了。
“折中!”蒲陽強調了一句:“不能以人廢言,他們帶個雖然有合作侵吞公款的可能,但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你的一千萬,暫時幾年充沒有問題的,但長遠來看,應該還是會有所不足的。我建議增加到兩千萬、或者三千萬……”
朱育森一拍大腿,興奮的說道:“沒錯!提升到兩千萬,就能夠做得非常好了,提到三千萬,絕對再過百年也沒有問題。這樣呂副總沒有話說,沈總那邊也應該可以過!蒲陽,我真的太感謝你了!”
蒲陽輕笑了一聲:“但你也可能是兩邊不讨好,或許到時候沈總覺得不滿意,呂副總又覺得你陽奉陰違。那你就麻煩大了!”
“那怎麽辦?”朱育森的還沒有來得及笑的興奮表情,一下變得非常難看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可真的沒有一點開玩笑的心思啊!
蒲陽收起了笑容:“兩全其美固然好,但如果無法做到兩邊讨好,那就先作出決定,提前選擇靠其中一邊!”
朱育森苦笑道:“我沒想要兩邊讨好,我這不是一心跟着沈總的麽。可你也說了,不這麽幹,呂副總會搞我!”
“将問題抛給沈總!”蒲陽說出了最終的建議:“首先,你的團隊嚴格的調查了解一番,看看以如今的市場價,最低可以多少報價,在公司的要求上,最佳最好需要多少錢。然後把這詳細彙報給沈總,她可能會拿出最好的決定。同時把呂副總和曹老闆的事也一并說了……”
“等等,”朱育森打斷了他,壓低聲音道:“這不是打小報告嗎?我要這樣告呂副總的狀,豈不是要被他整死?”
“這是事實吧?他比你大幾級,現在也沒有真的有利益勾結,就算你如實彙報,也不會影響到他任何問題吧?那這就叫反映情況,而不是打小報告。你要是斷章取義,或者抓同事的小問題放大,投訴之後害得别人受罰,那才是打小報告。”
朱育森腦子有點亂,覺得這樣似乎不大應該,但蒲陽的話好像也沒有錯。
蒲陽可不會覺得呂副總真的完全是大公無私,以他對沈荷菁的了解,她絕對不是那種熱衷于派系鬥争的人,隻要有道理,無論是年輕人還是老一輩的看法,她都會重視。反而對這些老将們有叔伯輩的尊重,隻要不是倚老賣老的固執,她肯定會認真傾聽的。呂副總不說看着她長大,起碼共事下來應該也明白,會繞開沈荷菁而私下親自來和朱育森接觸,沒有貓膩才怪,隻不過他們頂着一個偉大的理由而已。
“就這樣決定了,這件事我也會向沈總反應一下,讓她處理得完好一點……”看朱育森憂心忡忡的樣子,蒲陽隻能激勵了一下:“說白一點,這就是你表忠的時候。你如果想方設法的達成了呂副總的建議,不說成爲他的心腹,起碼他會看好你;而你把這告訴了沈總,也做出了讓他們無可挑剔的方案的,你就成了沈總的嫡系。那樣沈總會重用你,呂副總也不敢動你。”
朱育森一震,頓時反應過來,這是無意中卷入了高層鬥争之中麽?但他也很快有了辨别,呂副總有很大可能是會從中漁利。就算沒有被查出來,那自己也是拉上了賊船,以後再有類似的事,就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了!而沈總是不可能侵吞自家财産的,她也是真正的掌權者,得到了她的重視,才是真正有發展的機會!
“行!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這事情就麻煩蒲兄弟了。”朱育森站了起來,向蒲陽鞠了一躬。
他心裏也是明白的,和蒲陽的關系也就是一般的朋友,還沒有到兩肋插刀的地步,蒲陽這爲他着想的建議,必然也是爲沈總着想。但這确實是他最正确的選擇,從個人短期利益,到長遠的責任來看,這都是對的。
“看你現在也沒有什麽心情吃飯了,也需要好好的忙碌一番,我就改天再找你了。”蒲陽指了指上面,表示自己現在回去總裁辦。
朱育森現在是真的沒心思,也沒有多客套,表示等項目完了之後再請他吃飯。
蒲陽前往總裁辦的時候,也有點無奈。以前工作的時候,大家茶餘飯後也會聊一些高層鬥争或高管侵吞公司利益之類的事,但畢竟隻是在底層,隻是大家瞎扯淡,根本接觸不到。在正東集團這半年,他接觸得最多的高管是沈荷菁和秦瑤,但一個是總裁,一個是總裁助理,都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今天算是偶爾的了解到了,果然這樣的事情是存在的,隻不過一般人接觸不到。可能不僅僅呂副總,其他高層也會有其他各種方式的攫取。
呂副總和曹老闆說的話看似已經很有道理,但誰會嫌錢多呢?就以呂副總來說,他最大的資産應該是股權,這要抛售才能兌現,而隻要正東集團這艘船不沉沒,他的資産就收回縮水。光是薪資的話,也就不過百萬了,加上各種獎勵什麽的,幾百萬頂天了。
像這樣一個先期項目,他們稍微的運作一下,就是四千萬的空間!加多一千萬在項目上面,加上扣除其他方方面面的打點,再按照不同比例的回扣,他或許就能拿到一兩千萬,這是誰也難以抗拒的。月薪一萬對普通人也是收入很高了,有機會一下得到百萬的灰色收入,不會動心嗎?
蒲陽隻是有點唏噓,他并沒有去抨擊“權力導緻**”之類,他覺得這是大部分人的會這麽幹的,沒有這樣的念頭的人,更多的是沒有這樣機會,或者沒有體驗到權力的滋味。隻有少數人真的是有理想有原則并能絕對堅持的,其中還有的是像沈荷菁、沈培明這樣完全得到了更多的。
到了29樓的總裁辦,蒲陽感應了一下,沈荷菁和秦瑤都是在辦公室裏面,沒有什麽問題,他也就不需要過去打擾她們,溜達了一下來到了洗手間。
總裁辦基本上是女職員,所以這裏的男洗手間,大多數時間隻是一個配套建築,蒲陽在的時候,就是他一個人獨享的。此刻在進入洗手間之前,他卻依稀聽到裏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蒲陽略微有點驚訝,因爲沈荷菁和秦瑤的威勢,即便有需要上來開會、彙報工作的男同事,壓力都不小,在完了之後,趕緊就走人,哪裏還敢留在這裏上廁所。所以能在這裏面的人,更大可能是不了解狀況的客人吧!
雖然隻是上個洗手間而已,但因爲習慣,他多少也有點自己獨享的王國被人闖入的感覺。還是輕輕的伸手推門進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裏面。
推門進去,男洗手間裏面别說幾個人說話,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聲音是從一個關上了門的廁格裏面傳來的。
蒲陽有點汗,覺得之前聽到呂副總他們的話之後,有點過敏了,不過就是有個人在裏面上廁所打電話而已。能有什麽事?
他本來是要方便一下,現在這樣倒顯得有聽人說電話的嫌疑,便準備悄聲的退出去,等對方出去之後再進來。
就在他還沒有退到門口的時候,裏面說電話的聲音,講到了一個讓他敏感的話題!
“……就今晚安排好,把那大榕樹點一把火,然後明天放話出去,就說這是樹神在震怒,如果不停止,就将降罪下來!一定要辦好,不能留下一點線索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