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陽看了一下,就認出了其中的幾個,望着他們沒有說什麽。
他們見到了蒲陽的目光,停了下來,就這樣站在雨裏面,然後有一個人打着傘快步過來。
見司機和保安們都有點緊張的捏緊了拳頭,蒲陽淡淡的說了一聲:“沒事,我認得的。”
大家這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氣,但見蒲陽的神色,還有對方的狀态,怎麽看都不像是朋友見面,他們也不敢完全的放松。
“蒲先生,能過去聊聊麽?我們公子要……特意來請您!”過來的是劉思通,以他習慣的口氣,是說秀公子要見你,大概是得到了張秀的叮囑,抑或是想起了蒲陽吃軟不吃硬,又改口說請。
“好。”蒲陽很快答應了,反而讓劉思通愣了一下,本來還以爲會刁難他一下的。
馬上有司機給蒲陽遞上了一把傘,然後有人低聲說道:“放心,這裏有我們!”
蒲陽對他們微笑點頭,雖然這些都隻是普通人,卻都是可以放心的自己人,對于正東集團,這會兒正是凝聚力高的時候。
他撐傘随着劉思通往前走,很快來到了他們一行人的面前,除了中央的張秀之外,其他人他都沒有見過,不過基本上也能猜到是誰了。
“借着地方說話。”張秀冷冷的說完,轉身便走。
有一個中年人向蒲陽點頭緻意,并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公子的性格如此,劉思通本來也是不願意搭理蒲陽的,但現在達成完成此行的目的,也隻能開口邀請,以免蒲陽不給面子的掉頭就走。
沒想到今天蒲陽真的很給面子,隻是笑笑便和他們一起走了。
一行人并沒有坐車,而是步行到了對面不遠處的一個茶樓。裏面有服務員馬上招呼他們上樓,但裏面并沒有一個客人,看樣子不僅僅是下雨的關系,更可能是他們已經包下了這個茶樓。
一行人到了樓上之後,由服務員領着他們到了中央的一個茶桌,上面已經準備好了香茗,而服務員在劉思通揮手之下,趕緊下去了。不僅僅服務員,跟着的其他幾個人,這會兒也是在樓梯口守着,不讓人上來。
“坐!”張秀自己不客氣的坐了下來,這一句就算是招呼蒲陽了。另外那個中年男人則是在旁邊站着,劉思通充當起了服務員的角色,給他們幾個倒茶。
“蒲先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深知公子脾氣的劉思通,主動的介紹起了旁邊的人。
已經安然坐下的蒲陽卻是揮揮手,“不用介紹了,這位一定是奇異集團的林振宇林老闆吧?”
看他猜到了自己身份,林振宇也沒有覺得驚訝,而是對蒲陽抱拳行禮:“先生好眼力,您貴爲我天師府客卿長老,我不過是一個外門弟子,應該稱呼您爲蒲長老的。”
“據我所知,今天這個項目,對奇異集團也是非常重要的,你親自過來蕭杭市,難道不是爲工作而來嗎?這個時候沒有在對面,卻有閑心請我喝茶?”蒲陽似笑非笑的問道。
此刻劉思通已經倒了三杯茶,張秀當然沒有心情和他喝茶,她隻是礙于身份,不得不來做這個和事佬。
林振宇端過了其中一杯茶,對蒲陽鞠了半躬,凝重的說道:“蒲長老,林振宇是來請罪的!犬子教育不好,得罪了蒲長老,今日特意斟茶道歉,望您看在天師府的面上饒了他。”
蒲陽卻沒有接他的茶杯,而是擺手搖頭:“林老闆,你太講究了!我和令郎不過是幾句言語龌龊,我當衆打了他的耳光,就已經很不給你面子了,怎麽還能當得起你敬茶呢?這事秀公子便在現場,大家都已經談過了。”
他另外端了一杯茶,對林振宇舉了舉,然後吹着輕抿了一口。
這算是拒絕了他的道歉,讓林振宇臉上很尴尬,他隻能繼續舉着茶杯,看了一下張秀,确認張秀能幫他叫出蒲陽來就不錯了,不會再爲他說什麽話。心裏有點失望,隻能自己繼續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您和林耀在商場的那點小誤會,其實已經在秀公子的面子下解決了,林耀也算是做到了您的要求,那張單買了,今天也沒有前來和正東集團競争。”
“是嗎?我隻是說說,沒想到你們真的那麽大方!其實我也不是正東集團的人,我隻是沈總的私人保镖,公司賺錢不賺錢、能不能拿下什麽項目,跟我沒有什麽關系的。”蒲陽一臉驚訝的樣子。
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張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實在不喜歡蒲陽這家夥啊!而劉思通就更是,一直在暗罵蒲陽裝逼,很想要把茶壺淋他一頭……
林振宇苦笑了一聲:“蒲長老,我就明說了吧!您也不用跟我裝糊塗,昨晚上你和沈總遭遇到的襲擊,是林耀這混帳家夥找人做的。”
“什麽?”蒲陽一副吃驚的樣子:“你說昨晚上差點把我和沈總砍死的主謀是令郎?這、這實在太讓人震驚了!”
“好了!”張秀實在聽不下去了:“蒲陽!你别在這裏裝蒜了,也别說得那麽離譜,什麽差點砍死你?就昨晚上那點人,加多十倍能砍死你嗎?你不僅僅把他們收拾了,而且也發現了是林耀做的,還把林耀的一隻眼睛弄瞎了!”
她不耐煩的一口氣飙出來,讓林振宇和劉思通都是暗暗叫好,有一種暢快的感覺。他們早就想要這樣說了,隻是怕激怒蒲陽。秀公子果然不愧是秀公子,這氣勢就是不一樣啊!
“诶呀!你說什麽呢?昨晚上非常兇險的,我們一個司機被捅了,現在還在醫院裏面昏迷着呢,要不是我拼命把他送到了醫院,估計直接就死在那裏了!沈總更是一個弱女子,下場肯定會更加的慘,我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更難照顧他們兩個人。哥哥啊,要不是命大,我這就沒辦法坐在這裏跟你喝茶了!”
蒲陽一副大倒苦水的樣子,然後一口把茶水喝了下去,拍着胸脯歎道:“說起來我又激動了,得喝點茶壓壓驚……”
“夠了!”張秀低喝了一聲,那一聲“哥哥”讓她覺得非常的刺耳,肯定是有意提醒她的性别。
“你裝蒜沒意思,也無需否認,我知道是你!今天我們來找你,就是想要問一下,你到底想要怎麽樣?要我說你也沒有什麽損失,林耀已經瞎了一隻眼睛,付出的代價夠重的了。要我說,事情就到此爲止吧!”
剛才失望的林振宇,看到張秀現在氣勢上來了,并不轉彎的直接壓着蒲陽說話,讓他暗暗服氣。
“昨晚上有很多人襲擊我們,我沒有證據,不知道誰是幕後兇手,你們說林耀眼睛瞎了,看樣子是有證據證明我是兇手?不好意思啊,我當時急着送受傷的司機去醫院,随後就被帶着到了警察局,不知道林耀是什麽時候受傷的?”蒲陽的語氣硬了一點。
張秀很不耐煩:“沒有證據!但正如我承認是林耀動的你一樣,你能不能男人一點?”
林振宇看出張秀的脾氣上來了,怕激怒了蒲陽,趕緊緩和了一下:“蒲長老,這事确實是林耀的不對,他這眼睛是該瞎的,我是非常感激您幫我教育了他,以免他哪天再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來。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敢有任何的不滿,也想要請問一下蒲長老,這樣的懲罰夠不夠呢?要是不夠的話,我這已經帶人來了,我馬上讓他們去醫院把林耀捆綁過來交給您發落!”
在商場打拼多年,他深知談判的要點,張秀有他的身份施加壓力,但不能過,他這主動罵自己兒子、并表示要嚴懲,就是要給對方面子,一般來說,到了這層次的人,肯定會給個面子的,隻是需要一個好的台階而已。
“真的交給我發落?我把他殺了也行?”蒲陽瞥了他一眼。
林振宇當即喉嚨一動,卻說不出話來了。此刻他才明白,兒子的命,到底跟生意不一樣。生意談判即便輸了,也就是利益而已,是可以其他渠道補回來的,如果兒子的命沒有了,就沒有辦法補了。
這話他覺得蒲陽是在試探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狠心懲罰兒子,但他真的不敢答應!如果說殺了也行,那他真的殺了都落人口實。
“别欺人太甚!”張秀再次開口,雖然蒲陽給天師府帶來很多好東西,但那都是晶石換來的,而林振宇則是花了幾十年時間,爲天師府累積财富的。抛開功勞不說,這還是一個标杆,如果不幫林振宇出頭,會讓其他所有外門弟子、乃至所有的天師府弟子寒心。這也是她即便斥罵林振宇父子,卻還是要來爲他們出頭的不得已原因。
“這一個項目,奇異集團已經放棄,算是一個補償。老林一把年紀了,這樣跟你賠禮道歉,你過意得去嗎?還有就是……給我一個面子!”
張秀這是不想再兜兜轉轉,直接提出了條件,這算是利益、道德、人情多方面的施壓。
蒲陽卻是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你的面子值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