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案件不會是獨立的,而是有一個利益團夥,也不會局限于一個地區,死者被取走的内髒器官,可能有的運送到外省去了,有的甚至可能販售到國外去了。省城市局的權限有限,便将這惡性案件彙報到了省廳刑偵處,通過省廳和其他兄弟省市聯合辦案,希望能一舉把端了這犯罪團夥利益鏈。
刑偵處的張永春不是警官大學畢業的,而是從基層一步步上來的。能做到今天這個位子,享正處級待遇,是因爲二三十年間破獲了很多大案要案。他現在可能沒有一線刑警精力充沛,沒有新畢業警校精英理論先進,但多年累積的各種經驗和見聞,卻是一筆無形的寶貴财富。
本來他也認同市局刑警的判斷,但在看到死者相片之後,就不淡定了。刑警的判斷是因爲内髒找不到了,一般人再怎樣的仇殺,也不至于開膛,就算開膛也不會把内髒另外帶走。至于傷口,則是鑒定爲有大型犬類動物協助傷人。
而在張永春看來,無論是頭顱還是胸腔的傷口,都是非常銳利兇狠,雖然藏獒之類大型犬隻也有可能造成這樣的傷口,但很難訓練到隻動爪子抓裂要害卻不動牙齒。牙齒是它們更加厲害的天然武器,那是本能的傷害。
在親自見過屍體之後,他更加确定這不是大型犬隻的傷口!以他的經驗,竟然找不到開膛開顱的刀痕,辦案刑警推斷是是開膛之後再讓大型犬隻撕爛傷口的,從而迷惑警方判斷的方向。而見識過一些超自然案件的張永春,則是和妖聯想到了一起!
但市局辦案刑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會往這方面聯想,隻能是正常的犯罪推理,偏偏這方面的事情,張永春也不能公開的講出來。隻能在配合市局調查方向的同時,給于前線的同志更多的安全警告,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
今天他按捺不住找蒲團,是因爲市局的同志通過調查,已經鎖定了一個重要嫌疑人。沒有抓捕、彙報到他這裏,是想要看看省廳和其他地方的協調進度,以免打草驚蛇了。而張永春和其他兄弟省份的同仁溝通,目前并沒有具體的線索,大家隻能互相保持互動。如此一來,市局這邊爲了不讓嫌疑犯消失了,有必要實施抓捕。
張永春這邊把時間押到了今晚上,同時聯系他見識過能力的蒲團老師。事實上他昨晚上就打蒲團電話了,可手機關機了!
這也怨不得蒲陽,老叔很潮的弄最新上市的旗艦機,性能強、屏幕大、分辨高,能不耗電麽?給他的時候就用一半電了,然後一晚宿醉,昨天白天又上班,什麽時候沒電關機了蒲陽都沒留意。還是今天起來準備玩玩新機,才找出老叔一起留下的充電器充電。要不然吃飯時候張永春還找不到人。
“就是這樣的情況,請蒲老師來,就是想要由他跟我一起行動,爲大家夥壓陣。若是普通的兇犯也就罷了,市局刑警隊的同志就能制服他。若是……那些東西,就要靠……現在是要靠小蒲老師你了。”張永春言辭誠懇。以他這個級别,實在不能宣揚封建迷信言論,所以他也是頂着壓力。
靠我……靠!那我靠誰?
事到臨頭蒲陽也不能說不行了,便想着怎樣降低風險,直接建議道:“一線的同志很辛苦,危險系數也高。我覺得應該慎重……”
“是的。說他們是人民的保護神也不爲過,現在無論大案小案,我們的破案率和破案速度都非常好。沒有人知道他們在第一現場面對兇犯時候的危險……呵呵,我就不表功了。”
事實上張處長也不是吹噓,發達的大都市,因爲人口密度和流動性,各種案件也是不可避免的多,但随着諸如監控越來越多等科技配套,和警力的充足,破案率和破案速度确實比以前好太多。貧窮的農村、山區,則往往因爲設備、警力不足往往很多案件都是不了了之。
蒲陽深深的點頭,在認同了警察的危險之後,說出了他的真正目的:“要不……今晚的行動我們抽調武警支援?”
張永春的臉色當即變得尴尬了起來,這可不是派出所民警、治安的行動,省廳刑偵處參與督導、市局刑警大隊偵辦,就抓一個嫌疑犯還要調武警,這可不是大規模事件,也不是幹恐怖份子……
蒲陽懂了,馬上換了一個語氣:“我是覺得這樣比較有把握,大家都能安全一點。不過若不是妖怪作祟,就不太好交待了。我能理解,這樣吧!先帶我去看屍首,看看能否在行動前确認狀況。要真的是妖,也不要武警、特警來支援,由我去還不會打草驚蛇。”
張永春的臉色這才轉好,馬上恭維了一句:“小蒲老師是蒲老師的衣缽傳人,肯定能力超凡,由你出馬一定是手到擒來!”
裝什麽呀大尾巴狼啊!蒲陽暗罵自己,可現在他已經被綁上了這列戰車,反正硬着頭皮也要上了,畏畏縮縮、瞻前顧後定讓這個老刑警看輕,裝得牛逼一點,反而能更好的貫徹他的意願。至少……收不了這妖,能讓警察們不送命也是功德一件了。
……
半個小時之後,蒲陽胃裏面翻江倒海!
他本以爲不就是看個屍體嘛,受過《電鋸驚魂》等老美電影的熏陶,應該是小意思。沒想到親見卻不是一回事,雖然被冷凍着沒有難聞的氣味,但光是看那個被開顱開膛的模樣,就讓他想要大吐特吐了。
爲了不辱沒老叔和蒲家,他是頂着巨大壓力堅持看完了,到最後是努力讓自己想象那是超市肉檔的凍肉。(後遺症是他以後去超市見到肉檔就遠遠避開)
見蒲陽這麽一個年輕人,居然能夠那麽平靜的看完,張永春不由暗贊,不愧是名家之後啊!這可不是演電視,就算是刑警,也不是常見到這場面,很多人都受不了。
“小蒲老師,我見你看完之後神色嚴峻,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聽到張永春低聲的詢問,蒲陽一陣無語,我這一直在強忍着不嘔吐,神色能輕松得起來嗎?你叫個暈車厲害的大嬸在車上喊“茄子”拍照試試看!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那也忒丢慫了。蒲陽依然神色嚴峻,還皺着眉頭,語氣深沉而很慢說快了他怕噴出來。
“事情……沒那麽簡單。”
“對,我也覺得沒有那麽簡單!”張永春仿佛找到了知己,不過并沒有多快樂,他既爲自己沒看走眼而有信心,更爲這嚴重後果而憂心。
“放心吧!有我呢。”蒲陽努力笑了笑,然後拍了拍口袋。“别看我似乎空手過來,我有分寸和準備!”
張永春感激的點點頭,不得不說,這個他沒有多大信心的年輕人,現在給了他很大的希望。隻是一句話,便讓他安穩了許多。
其實蒲陽說的都是廢話!看似擲地有聲,其實什麽也沒有說。有我,隻是有我參加而已,不等于一定赢,我又不是“傅哲螢”(負責赢);有分寸和準備,隻能說我盡力了,不是說一定能幹掉妖怪。
事實上他剛才什麽妖氣都沒有感應到,不說他強忍作嘔的狀态,單單那屍體幾經移動、并好幾天冰凍着,有妖氣也散光了!不過他看了傷口,倒是比較傾向張永春的分析。
“小蒲老師,我們先去吃飯,早點回來開會布置,今晚上我們就實施抓捕!”有了小蒲老師這個“高人”撐腰,張永春的底氣充足了許多。
說到吃飯,蒲陽的胃繼續翻騰……
就算去食堂吃,堂堂處級幹部,總不至于請吃全素吧?無論那種肉類,都會讓他聯想到剛才看到的東西……一想到這個,他更是反胃。
“不用了!我執行任務一般不吃飯。”
“啊?”聽到蒲陽的回答,張永春有點奇怪,人是鐵飯是鋼,就算安排在晚上,誰知道具體幾點才能逮住最佳機會?不僅要先吃飯,還要多吃點肉抗餓。
蒲陽莫測高深的一笑:“人餓了的時候,胃會分泌一種被科學家稱之爲‘饑餓激素’的物質,它讓人保持清醒、提醒補充能量大概是生存本能,昏昏沉沉餓死了都不知道。而吃東西之後,碳水化合物會很快分解成糖分供應能量,達到一定平衡之後,饑餓激素就停止分泌,而再多更容易讓人犯困,所以人吃飽了容易犯困這不是消化造成的。據說有些醫生在有手術的時候,都不會吃飽。我要對大家負責,務必保持最精神狀态,所以晚飯先不吃了,搞定收工再吃宵夜吧!”
張永春不知道他現在的狀況,還以爲他節操真的那麽高尚,不由得肅然起敬:“小蒲老師,我老張服你了!我也跟你一樣,保持最佳狀态!”
蒲陽又搖搖頭:“那也不用。首先您這歲數……這樣對胃不好。其次您可以光吃一點肉、蛋之類高蛋白的食物,分解最快的是碳水化合物,蛋白質分解得慢,不會因迅速補充大量糖分而易困,又能更久不覺得饑餓。再說了,您的職業素養和習慣會讓您工作時精神抖擻,不需要這些細微的地方。”
張永春聽了更是感動,小蒲真有學問,真是好人!既關心我上了年紀的身體,又給足面子,其實前有刑警隊的同志,後有他壓陣,我就一個過場,不是那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