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門口,就在想,想楊戬,想她的小哥哥。
她把他們的記憶翻來覆去的想。
如果記憶是一本書,那這本書被時光磨的頁腳泛黃,打開每一頁,都有淚痕。
她想楊戬小哥哥把她從廟裏救出來,給她包紮傷口。
她想楊戬小哥哥帶着她住在破舊的茅屋裏,把床給她睡,他在門口守着她。
因爲楊戬。
她喜歡上了下雨的夜,喜歡上了包子,喜歡上了随時可能會倒塌的茅草屋。
喜歡上了這個時代。
喜歡上……所有他們曾一起留下回憶的地方。
可是。
她一直揣在口袋裏的珠子早就碎了,她找了好久,再也找不回來。
她們一直住的屋子燒了,就算她再回去,哪裏也沒有他。
阮萌想啊,想很多……想了很多很多……
廣寒宮冷的很墳墓一般。
隻有玉兔的搗藥聲,一下下,一下下……
阮萌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子縮成一個小團子,也許,趴着也可以修煉,慢慢修煉,再等一千年。
反正,在天界,不過是一千個日月。
她漫長的等待,在這裏,好像變得那麽短暫。
阮萌趴着趴着,心裏難過的累了,打着小瞌睡,睡眼朦胧。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阮萌軟趴趴地擡起頭,看到了一隻銀色的靴子。
嗯……
天神,想要踩死她麽?
阮萌迷迷糊糊地想着,把身子滾到一邊。
不能讓踩死,她還沒見到楊戬小哥哥。
靴子的主人輕輕歎息一聲,彎下身子,把這團軟綿綿的小東西捧起來。
手心灼熱的溫度似乎灼燒了阮萌的皮毛。
她一下子清醒了。
擡起頭,就看到楊戬的眉目。
楊戬把她捧的和他的眼睛一般高。
不能捧在心口,因爲她在他的心上。
不能捧在唇邊,因爲他看不到她。
隻有眼前看着,手裏捧着,才像是确實存在的。
楊戬的手在抖。
繃緊的唇線微顫。
随着日月流逝輪廓越發冷峻的男人,定定地看着阮萌,定定地看着她……
“你……”
他想說話,喉嚨卻被哽住。
明明每天都在想她,每天有那麽多話想對她說,可是真的見到了,捧到手心裏了,心裏卻愈發的空。
想說的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所有的話卡在心口,感覺心口都在滴血。
想問你好麽,顯得太生分,想問你想我麽,又怕聽她一句責怪。
楊戬捧着阮萌小小的身子,最後,僵硬地勾勾唇角。
“怎麽變得……這麽小。”
小小的,他捧着都怕化了。
他自己說出來的話,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是多麽啞。
阮萌看着他的眼睛,那仍舊如記憶裏一般冷厲的卻獨獨對她溫柔的眼睛,又是沒克制住,她突然俯下身子,大尾巴卷起,把她的身體完全藏在裏面。
楊戬渾身都變得僵硬。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是不是,讓她讨厭了。
那麽久了……他……
他……
他也很想她,很想很想,很想,卻不能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