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習慣了。
沒有傷痕的男人不是一個好男人,沒有疤痕的殺手不是一個好殺手。
阮萌想着,把衣服随手一甩,坐進了浴桶裏。
溫水沖刷着她的疲倦的神經,阮萌漸漸陷入了沉思。
阮萌想過千種理由去騙小小的蘭陵王一個主動的吻。
從來沒有騙到。
她在嘗試着進入一個小孩子的心,相比于成年後的複雜,小孩子總是要好攻略一些。
從來沒成功。
十歲他不愛和任何人靠近,沒有和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說過話。
他在現代說的話也許不是騙人,這麽久,他可能真的沒有和除了她以外的女人說過話。
他隻是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後,做一個影子,做一個殺手。
一個人将自己隔離于世界之外。
蘭陵王自己知道,或許不知道,在他站在陰影裏的時候,整個人被黑暗遮住,影子都被吞沒,像是被世界遺忘。
阮萌知道,在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時候,他喜歡看天空。
看着一個方向,像在思念,像在痛苦,而後更加冷漠。
他是一個人,他在還小的時候,就确定了自己是一個人,隻要一個人。
一個人,沒有同類。
不會孤獨,不會寂寞,黑夜會陪着他,刀會陪着他,和死亡一樣如影随形。
阮萌知道,他真的沒有對愛的渴望,因爲伴随着國破家亡,他的那些愛都已經死去。
他需要一個前進的方向,需要一個繼續的理由。
阮萌給了他理由。
蘭陵王的價值觀是阮萌一手塑造的。
在殺手的世界裏,弱者無法生存。
赢不一定代表一切,但是輸卻會失去一切。
他自己知道,也許不知道,他的夢話,永遠是在無奈。
爲什麽……當初大唐的鐵騎踏破我的家國,他們都死了……而我卻活着……
爲什麽……他們都死了,而我還夠苟延殘喘的活着……
一個亡國的王,一個失去了故鄉的人……就是他,蘭陵王。
這是爲什麽呢?
阮萌無法明說,蘭陵王讓他的過去,死在他的心裏,阮萌便當作不知道。
阮萌隻能告訴他……
你辦不到的,你得不到的,是因爲你還不夠強。
不夠卻用力量突破那些桎梏你的東西。
等你的手能握住刀鋒,稱爲黑夜中無人可擋的影子,你就會成功……
你一定可以。
阮萌這麽說着,她自己也不明白。
王者榮耀中,蘭陵王突破着長城,用謀和力一人挑千軍。
神秘,強大……要突破長城。
可是長城能突破麽?
守護長城的強者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他仍一騎當千,與萬人爲敵。
沒有夥伴,隻有敵人。
一個人,沒有同類……
他會成功麽?
阮萌也無法明說,就像在黑夜中無數次驚醒的蘭陵王,也不知道他的明天在哪裏。
就像阮萌告訴他。
鋒利你的刀劍。
總有一天。
“刀鋒所劃之地,便是疆土。”
……
阮萌起身,裹上衣服,便見到蘭陵王已經回來,安安靜靜地站在黑暗裏,低着頭一如往昔。
因爲師徒的關系,他們住在一起。
沒錯,你沒看錯,愉快的同居~
畫風不對,起來重睡。
因爲師徒的關系,他們被分配到了一個房間,阮萌睡床,蘭陵王睡地。
阮萌多次想把蘭陵王抱上床,最後被蘭陵王甯願睡房頂也死活不上床的毅力感動……
啊呸,被逼無奈放棄了同睡的想法。
夜已經深了,身爲殺手要時刻繃緊神經,也要抽一切時間休息補充體力。
阮萌躺在床上,身上隻裹了一件單薄的袍子,裏面空空。
蘭陵王才十歲,就算想做什麽也不可能。
阮萌倒是想讓他做什麽,他也不可能做什麽。
一直在黑暗中的蘭陵王突然出聲,一改原來的沉默。
一雙藍色的眸子在黑夜中閃着光。
“我知道,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