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炫在網絡上有一個賬号,會發布一些事業動态。高煦的助手餘妮通過留言和發信息的方式,幾天後才得到了對方的回應。高煦來到大廳裏,看了一遍餘妮電腦上的信息記錄。
“他好像不太積極。”餘妮道。
高煦道:“你自稱是《尋夢》出資人的助手,他不一定相信。如果我們工作室也有這麽一個認證的賬戶,或許能省事一些。”
這時代恒從旁邊走過,打了聲招呼:“劉總。”
高煦點頭道:“我們正在試圖聯系馬炫,就是你推薦的那個導演。”
代恒聽罷湊了過來,說道:“他應該收到過不少類似的消息。而且網絡上确實有一些虛假信息,爲了做廣告之類的目的,可能謊報身份,不太可靠。”他頓了頓又道,“對了劉總,我隻推薦了演員金峰。”
“原來是代編劇的主意。”餘妮微笑道。
“随口在劉總面前一說。”代恒說話時,目光回避,且沒有留下多少繼續交談的餘地,顯得有點冷淡。
高煦其實不在乎他們之間的私人關系,但一時難免心生好奇。他下意識地猜測、這倆人好像又有點什麽事,因爲代恒之前對餘妮有一種默默的關心。
代恒看向高煦:“我進去繼續寫劇本了。”
高煦應了一聲,轉頭道:“你給他留言,咱們去找他,見面聊。”
餘妮微微一怔,說道:“好的。”
高煦又道:“劉備還三顧茅廬,咱們起初主動一點不丢人,避免錯過潛在的機會。”
果然主動而實質的提議,得到了積極的回複,約定很順利。那個導演馬炫和演員金峰,都屬于一家經紀公司,約見的地方就是那家公司。
幸運的是,經紀公司正好也在太倉。作爲明國經濟最發達的中心城市,太倉是許多公司的總部。人們願意花費更大的地價成本、生活成本在這裏,好處也在此時體現了,聯絡交流起來有可能很方便。
高煦叫上餘妮,倆人開着那輛公爵牌轎車出發。
在同一個城市裏行駛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才找到那家經紀公司。有個光頭給高煦開了車門,高煦看了他一眼,恍然道:“你是金峰。”
光頭笑道:“是。”
高煦看了一眼金峰的光頭,見到有淡淡的發根痕迹,确定金峰不是秃的、而是剃光了頭。他與金峰握手,這時認出旁邊站着的一個男人正是馬炫。
馬炫的年齡并不大,應該也就三十多歲,衣着和短發發型都很正常,乍看看不出是個導演。高煦随後也與馬炫握手,然後不忘介紹了一下助手餘妮。
之前這馬炫有點愛理不理,可能隻是沒太重視網絡消息。現在高煦親自前來,他們接待還是很熱情的,都迎接到公司外面了。
高煦沒有名片,也不用自證身份。除非對方主動問起,那時他可以找上次淑妃金扇獎的視頻。
馬炫微微彎腰做了請的動作,姿态十分謙虛。高煦倒很坦然,他的态度很随和,不過已很久不習慣讨好他人。
現在他這般言行舉止還好,畢竟是身家數億圓的投資者,開着公爵牌轎車來的。而之前他隻是個辦事員,難怪好幾個人都額外注意他,可能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言行感覺獨特吧。
幾個人坐電梯上樓,剛出電梯,便遇到了一男一女兩個人。馬炫介紹了一下,男的是經紀公司的人,女的是與經紀公司簽約的演員。
大夥兒一起進了一間會議室,高煦便毫不隐晦地說道:“之前我見過另一個導演,名字不方便說了。導演也帶了個女演員,說是他們公司重點打造的明星。當時我讓她表演尋找一顆針的戲,實在有點看不下去啊。”
馬炫帶着笑容道:“王憶晴不一樣,她是我叫來的,不是公司項目。當然如果劉總看不上她的本事,咱們可以另外找女演員。”他想了想道:“要不,現在就讓王憶晴演一段、那出尋找一枚針的戲?”
高煦卻看了一眼旁邊的金峰,又觀察着名叫王憶晴的女子。這女子看起來很文靜,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甚至似乎顯得有點腼腆。不過長得确實不錯,一頭濃密烏黑的頭發、長發向一側梳起,自然地垂在側臉,光看臉也自有一番氣質。
“咱們換個場景。”高煦一時興起,饒有興緻地說道,“金峰和王憶晴是相互認識的人,類似同事的關系。金峰喜歡王憶晴,但王憶晴可能不太看得上他。倆人今天因工作之事,被叫到了一起,見面寒暄。”
王憶晴看了高煦一眼,“金峰先生可沒有那樣的心思。”
馬炫、經紀公司的人都笑了,餘妮的臉有點紅,金峰摸了摸後腦勺。
高煦道:“所以才要演技嘛。”
馬炫要求爲他們倆策劃、并加工人物性格,高煦同意了。
“王憶晴确實挺漂亮的,你讓自己喜歡她并不是難事,多想想她的優點。”馬炫道,“能喜歡上嗎?”
金峰有點尴尬,“這個……”
馬炫道:“你自己琢磨,如果沒有那樣的心情,就回憶你癡迷過的女孩。多想想,讓自己的心感受到。晚上獨自躺在床上,黑暗中腦子想着她的一笑一颦,還有性|感的胸、腰身,你輾轉反側,渴望而不得。見到她時,你心裏很注重自己的形象、衣着、語氣舉止,注意别當面表現出來。”
他沉吟了稍許,又道:“但是你會有一些顧忌。我暫時想到的,大概有三種擔心的心情,一種是擔心被拒絕、失去她;一種是怕自己在她心裏的形象不好,輕浮不可靠;還有考慮自尊心,如果被她看不起,心裏當然會很難受,你不願意面對自我否定的心情。”
馬炫接着又描述一些技巧上的東西,有一些專業名詞,高煦聽得半懂不懂的。
簡單的一個場景,三人交頭接耳準
備了許久,期間他們還不斷地嘗試一些細節片段。
高煦耐心地等待着。
他很快就認爲,等待的時間是值得的,他看到了比話劇更有力的表演。話劇的現場情緒很有張力,但是難以避免表演痕迹,而金峰與王憶晴的表演、就像是真的。
很短的場景時間,寥寥幾句台詞,倆人的情緒變化非常豐富,卻并不誇張。
金峰主動打招呼“真巧啊”,眼神裏也掩飾的熱情,假裝很随意,語氣卻很認真。王憶晴應該有些許察覺,她帶着禮貌而略顯局促的微笑。接着金峰有點猶豫,終于吸了一口氣,神态緊張、話也不太利索:“附近新開了一家茶點店,也可以點簡單的午餐……”他說完似乎就有點懊悔。
王憶晴委婉地拒絕了,還努力找借口合理地解釋。那種不自在的心情,在眼神與臉色中自然地表現了出來。而且她的臉微微變紅,沒有使用任何輔助道具。自然的哭戲或許不是那麽難,但是臉紅要怎麽控制呢?或許隻能入戲、憑借真實的感受。
金峰說:“沒關系,沒關系,下次吧。”他的目光開始回避。他道了聲再見,頭也不回地走了,忽然變得冷漠,他的右手緊握,左手使勁捏住右拳,空氣中恍若立刻有一個無形的龜殼、将他保護了起來。
高煦坐在那裏,良久無語。
這場景讓他忽然産生了現實虛幻感,他覺得,金峰和王憶晴可能真的有些微妙的關系;又感覺這完全是在重現工作室的生活場面,濃縮了代恒與餘妮的關系過程。稍微冷靜,高煦才理智地判斷,這僅僅隻是一場戲。
“戲是編的,不過演員需要用心入戲啊。”高煦道。
馬炫點頭道:“不止如此,也要配合技巧和天賦。我們很多人在生活裏,心中的情緒大多是不會表現出來的,所以如果沒有技巧的加工,那就缺乏觀賞性。怎麽把技巧的痕迹化去,也是技巧之一。實際拍攝的時候,角度的掌握能降低演員的難度,更有表達側重點。另外表演藝術确實需要天分,加之後天的學習,有的人悟性高、表演有靈性;不然組|織起來就特别難,特别麻煩。”
“藝術……嗯。”高煦沉吟道。
他沉默片刻,觀察着馬炫,很快又開口道:“我覺得馬導演之前的作品,主要問題是投資太小,畫質粗糙場景簡陋,渠道也不夠大。也許咱們可以嘗試一下,更精良的制作。”
馬炫聽出了意思,隐約情緒也有點激動。
“我打算投資兩部古裝劇,先做一部普通的,平均兩三百萬一集(折合購買力約兩千萬元)。”高煦道。
馬炫起身伸出雙手:“兩三百萬圓一集的劇集,已經可以做得相當好了。”
倆人的手握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高煦才伸手、從餘妮那裏接過平闆電腦,把劇情梗概給馬炫看。至于酬金、以及與經紀公司的合作方案,高煦并不急着談。實際簽協議的時候,高煦希望王誠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