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妙錦看着他問道。
高煦瞧着她的領口,搖頭道:“爲什麽生氣?”
妙錦道:“我沒告訴你家裏的事。”
高煦淡然道:“沒說,自有你沒說的道理。”
“我知道了,你現在腦子裏隻有壞壞的東西,等累了才能想别的。”妙錦瞧着他的眼神,用玩笑的口氣道。
高煦也笑了一聲,脫了鞋子,便走向茶幾。
妙錦從後面跟了過來,輕聲說道:“韋忠明是我的伯伯;他的先父、與我的先祖父,乃親兄弟。不過先祖父沒有繼承韋家的主要産業。”
高煦聽罷轉頭道:“原來如此。”
妙錦道:“你怎麽知道的?”
高煦稍微想了一下她的意思,便道:“有個視頻,好像錄制于某場晚會上。你和韋忠明坐在觀衆席,有交談的場面。”
妙錦道:“應該是去年快過年時的事,我們家的人去伯伯家拜訪作客,傍晚時我跟着伯伯去看節目。”她接着說道,“我們家和主家差得遠,幾乎不算是一個層次的人。如果不是同族親戚,應該也不可能有什麽來往。家父每次到伯伯家,姿态非常恭敬謙卑,就像上下級關系似的。”
高煦點頭,沉吟道:“也算是富人階層吧?”
妙錦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倒是。家父從先祖父那裏、主要得到了幾家酒店,後來卻到處投資,大多都是虧損,血本無歸。現在嘛,我們家的資本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當年漢室的劉備也能賣草鞋,何況韋家隻是封建貴族後代。沒什麽了不起。”
她說着話,便抱住高煦的胳膊,軟軟的上衣料子貼着他,她帶着笑意道,“再說當年韋達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護衛,若非跟着高煦,得到賞識提拔,哪有韋家甚麽事?一切不都是靠高煦的恩惠。”
“過去的事,對現在沒有意義了。”高煦輕描淡寫地說道。關鍵是人家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高煦也不願意說出去,有不可能預料的風險麻煩。
妙錦輕輕應了一聲,便在旁邊搗鼓茶具,開始泡茶。
傍晚的夕陽剩下最後的餘晖,陽台玻璃門後面、白色的半透明簾子上,染上了鮮豔的顔色,不過客廳的光線反而漸漸暗淡了。房間裏安靜下來,高煦猶自想着什麽。他和妙錦已經相處過很多年,所以有時候不說話、也很尋常。
不知什麽時候,妙錦的聲音才道:“我不是想故意瞞你,隻是不想馬上告訴你這些情狀。我知道你這人,居高臨下的心态習慣了,恐怕難以适應這樣的處境。女方的家勢更好,我不勢利,卻管不住父母兄長的心思。”
高煦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但心裏不得不認,妙錦确實還是了解他的。
她接着喃喃道:“我其實有點想逃避,很不願意
面對這些煩人的現實。”
高煦默默地注視着她,傾聽着。
妙錦也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們剛相認這陣子很美好,我願意一直那樣下去。還有點擔心,你知道了現狀後,又把心思分走了……高煦,其實隻要我們能簡單生活下去,那些身外之物沒有多大的意義。”
“嗯……”高煦若有所思地點頭道。
漸漸地,妙錦那略帶稚氣的潔白美麗的臉上,仿佛籠罩上了一層朦朦胧胧的傷感,叫人心生憐愛。
高煦聽罷捧起她的手,歎了一聲:“你爸媽同意嗎?”
妙錦想了想:“他們不管我找男朋友的,目前沒什麽問題。除非是皇室和大族主家,現在一般富人家裏的女子都這樣。”她想了想道,“你放心我不是。”
她接着說:“如果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可能就會有些問題。不過我已經想好了,實在不行,到了十八歲我們先結婚了再說。這是憲法規定的權力,他們沒辦法。何況家父身體不太好了,他管不了太多,不會太過霸道地幹涉我的自|由,一般就是說教。母親和兄長,畢竟沒有家父那麽霸道。”
“事情最好不要到那個地步,養了你那麽大,多少有些親情。”高煦道。
妙錦聽罷柔聲道:“老氣橫秋。我看那些年輕人,還有人私|奔呢。”
“然後呢?”高煦緩緩比劃了一下,仿佛手裏有東西一樣上下試了試,道,“在一種本來就脆弱的感情上,承受額外的負重,或許并不明智。”
妙錦道:“我倆不是那樣的感情。”
沉默了一會兒,妙錦忽然道:“不要管那麽多了,反正還早着呢,法定結婚年齡還有一年多。”她說罷靠了過來,有點羞澀地悄悄說道,“我們先做你最喜歡的事吧。”
倆人便擁抱在一起,一陣親密之後,衣衫也有點淩亂了。高煦想起了什麽,說道:“我買了東西。”說罷站起來找自己的皮包,從裏面拿出了一盒套子。畢竟倆人還沒結婚,妙錦甚至沒成年,要是懷孕了不太好。
妙錦卻道:“我也買了東西。”
高煦看着她拿,便問道:“那東西是不是對身體不好?”
妙錦搖頭道:“醫藥比較先進了,這個副作用幾乎沒有,隻是有點貴。”
她說罷拿起杯子,倒了半杯白水,想了想又把半盒牛奶倒了進去。她搖了一下杯子,笑吟吟地看着高煦:“我很不喜歡你買的那個東西。”
高煦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慢慢地喝下去,欣賞着她妩媚的笑容,忍不住一陣胡思亂想。
不料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鈴聲。
高煦一臉不悅道:“我好像沒什麽朋友親戚來往。”
妙錦笑道:“去看看是誰吧。”
高煦隻好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一個陌生女人站在門外,他愣了一下,打量着這個女人。她穿着制服衣裙,頭發燙過,應該是個女白領,衣着考究首飾恰當,長得還不錯。
“你是……”高煦問道。
女人觀察着他的臉:“你的傷還沒恢複?”
高煦道:“有點後遺症,失憶了。”他這時才想到,自己好像有個前妻叫楊盈,便又道,“你來做什麽?”
“心情不太好。”女人聽罷不由分說,輕輕掀了高煦一把,便走了進來。
女人走進來立刻發現了妙錦。妙錦衣衫不整,還沒太幹的頭發,亂糟糟地披着,腳上穿着雙拖鞋,正一臉無辜地看着女人。
“呵!”女人又氣又笑,轉頭道,“行啊,劉剛。”
高煦有點不太确定地問道:“我們是不是已經離婚了?”
楊盈點了點頭,又搖頭歎道,“果然,男人都是這個樣子。”
高煦摩挲了一下額頭,有點不太明白是啥樣子。妙錦也是一臉懵。
“算了,那我就不打攪你們的好事啦。”楊盈說罷,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妙錦,忍不住回頭對高煦道,“有些事,不是你這個階層玩的。這房子還有我的辛苦錢在裏面,你别什麽都給敗掉了。”
妙錦有點不高興道:“大姐,你都不了解情況,能不能别打胡亂說?”
楊盈笑道:“都是女人,你心裏想什麽,我還猜不到?你我之間,究竟誰更了解劉剛?”
妙錦笑而不語。
楊盈轉身便離開了,出門時還憤憤道:“都一個樣,我還不如忍耐有錢人。”
“砰!”地一聲,門便被關上了。
高煦與妙錦面面相觑,他終于開口道:“她應該就是劉剛的前妻。”
“嗯。”妙錦點頭道。
倆人回到茶幾旁邊,高煦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樣子,也沒想到不斷會有女人在身邊,惹你煩惱。”
“幸虧不是皇帝了。”妙錦笑道。
很快他們就把剛才的女人抛諸腦外,然後在客廳的椅子上又親近起來。
生活似乎變得不如以前那麽規律了,天色很晚時,高煦才和妙錦一起吃晚飯,然後洗漱。倆人繼續在客廳裏呆着,妙錦半躺在舒适的大椅子裏,拿着遙控闆看電視。高煦則抱着電腦在那看。
有很長時間,他們都沒有一句話,妙錦偶爾看着電視發笑,高煦自顧搗鼓電腦。有時候倆人會簡單地說幾句話,相互看對方在做什麽。懶散而自在的夜晚,高煦卻感覺挺惬意。
他們沒有再提妙錦家的事,實在有點煩。
妙錦倒是又提及了旅行,“什麽時候去埃及區,等你放四天假的時候吧?”
高煦道:“暫時緩一緩,咱們也不急。”
妙錦便“嗯”了一聲。
眼看時辰不早,他們便上床睡覺。現在妙錦的身子比以前要嬌小一點,主要是骨骼更細軟,可能是年齡的關系。高煦抱在懷裏倒覺得挺舒适。
隻不過那隐約的心事,仍舊藏在心底,暫且沒有人去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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