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事太不顧及别人的感受了,那麽的張狂!那麽的嚣張!
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應該分個先來後到,心兒雖然不是秦家的親生骨肉,但是她在秦家住了這麽多年,早就已經跟秦家連爲一體。
小洛如此咄咄逼人的出現。
秦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她剛一出現,就鬧得天崩地裂,鬧得整個秦家雞犬不甯,就連心兒也被她欺負得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恍如一個禍害一般。
秦白下意識便覺得有些排斥她。
但人總歸都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排斥着她,另外一方面,卻又在心不甘情不願的不斷忍讓着她。
這興許就是做哥哥的本能。
難怪心裏覺得不樂意,卻還是會下意識的讓着她。
哪怕有時候覺得她再讨厭,可是聽到她說自己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的時候,卻又會下意識的覺得心疼。
他的妹妹!
他的親妹妹!
秦白隻覺得心裏糾結極了,他眼下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跟小洛相處。
兩個人明明是至親骨肉,本應該是最親密的人,如果沒有出現當年的意外的話,小洛應當過得比誰都幸福,腿也不會出現毛病,他會把這個妹妹當成小公主一般的疼寵。
一切隻怪命運太過捉弄人。
“對不起,我剛才的話不是那個意思……”
秦白有些頹然的低垂着頭,蒼白無力的解釋道。
有些事情,似乎一直以來他都做錯。
在小洛沒有做DNA檢測之前,他就已經知道她是第五殺手集中營的軍師,所以将她先入爲主地定義爲一個城府深沉的劊子手!
以至于這種先入爲主的概念,直到現在都在影響着他。讓他十分的排斥小洛,甚至覺得瞧不起這種上不了台面的劊子手。
是,他出身優渥,從小就養尊處優,所以有一種與生俱來,隐藏在骨子裏的優越感。
可是剛才小洛的話,讓他心裏就像是被針紮了似的,疼得厲害。
是啊,她是第五殺手集中營的劊子手。
可是也是他的妹妹,是一個本來應該跟他一樣養尊處優的小公主!
他隻覺得她殺人如麻,隻覺得她喪失人性,隻覺得她嚣張霸道,隻覺得她蠻橫不講理,隻覺得她一點人情世故都不講……
可是他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她在那種訓練殺人機器的場所長大,何曾需要懂得人情世故啊!
她每天都在疲于奔命,每天都活在鮮血殺戮之中,何曾還需要所謂的人性啊!
秦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從來沒有對自己所說出的話如此後悔過。
小洛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就是那個意思。”
就是說她惡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過我無所謂,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别人的話對我來說,無關痛癢。”
真的無關痛癢嗎?
如果真的無關痛癢,她壓根兒就懶得開尊口。就是因爲在意,所以才會将自己心裏最隐秘的痛腳,在不經意之間給暴露出來。
秦白沉默。
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手握着方向盤,蓦然竟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他是别人嗎?
其實他很想反駁一句,我不是别人,我是你親哥哥。
但是仔細想一下,如果自己這句話說出口的話,肯定會迎來一聲嗤笑吧。
親哥哥?
你有盡過哥哥的義務嗎?
有作爲一個哥哥,保護過妹妹嗎?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可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親戚!
小洛就跟帝九鸢那小魔女的性子一樣,說話紮起心來,幾乎能夠将人心肝脾胃腎都紮得疼。
秦白甚至能夠想象得到,她會牙尖嘴利的說些什麽。
兄妹二人在這狹窄的空間裏,雙雙沉默無語着,氣氛尴尬而又酸澀。
秦白想開口說些什麽,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秦心叫了秦白許久,都沒有得到任何回音,終于開始按耐不住的恐慌起來。
她哭得撕心裂肺。
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哥哥。
“哥,你難道不要我了嗎?”
“心兒很害怕!哥哥,你下來見見我好不好?”
秦白忍不住握了握拳,嘴唇有些發幹,帶着幾分猶疑的說道,“我隻是下去跟心兒說幾句話,墨墨,你……”
小洛手中的槍始終都沒有收回去,就那麽靜靜的抵在秦白身上。
聽到秦白的話,小洛歪了歪頭。
“你剛才跟我說那麽多廢話,原來用的是迂回戰術?”
又是賠禮道歉,又是黯然神傷,眼神裏甚至還出現了好哥哥的影子。
啧啧,她說爲什麽會這麽反常,原來如此。
“我沒有……”
秦白發現一切解釋竟然都是如此的蒼白。
但是他剛才當真不是抱着目的的!
小洛壓根也不在意秦白究竟有沒有抱着目的。
她性子是個極端偏執的人,說一不二。
她說什麽就一定要是什麽,說不準做什麽就一定不允許别人做什麽,哪怕别人說破了天去,也沒有任何用。
“可以呀,下車,你和她都死。”
小洛當真是半點都不給面子。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剛才的原點,兄妹二人之間的相處方式陷入了死胡同之中。
隻是這一次,秦白并沒有剛才那麽激動。
他僅僅隻是無可奈何地垂了垂眸,沒有因爲一時激動,而說出傷人的話。
秦心絕望的發現……
哥哥竟然是真的不理她了!
哪怕她都已經哭成了這個樣子,他竟然都沒有下車看一眼她,哪怕僅僅是看一眼啊!
秦心隻覺得心髒仿佛被人給硬生生的捏碎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洛洛瞧見自己對面的女孩終于消停下來之後,于是她也消停下來了。
讨厭瞧見愛哭鬼!
讨厭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人!
一點都不好玩兒!
她明明都還沒有開始動手,爲什麽就哭成了這副樣子?
小洛和聖女幾乎從來都不會哭的!
洛洛十分嫌棄的皺了皺眉,心裏暗暗下了決定,一定要離這種愛哭鬼遠一點,因爲聖女說過:智障是種病,靠得太近,容易傳染。
但是蛇精病站在原地,瞧見秦心眼睛裏的淚水嘩嘩往外流,就如同瀑布一般,完全沒有盡頭一樣。
頓時就來了興趣。
站在一旁,認認真真的看着,仿佛想要看看,秦心的眼淚究竟什麽時候會流幹?
蛇精病的腦回路永遠都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而且他們極具耐心!
你能想象得到,在你悲痛欲絕的時候,有個人用一種看猴戲的眼神,十分認真的觀摩着你痛哭流涕的神情的那種感覺嗎?
以至于秦心哭到最後,竟然有一種過不下去的感覺。
滿臉淚痕,呆呆的看着洛洛。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洛洛瞧見她淚水終于停住了,似乎有一種把戲看到了最後的感覺。
語重心長的伸出爪子去,拍了拍秦心的肩膀,“晚上了,該回家吃飯了。可是你沒有地方吃飯,就應該要少哭一點,節省力氣,不然很容易肚子餓的。”
語重心長,一本正經,仿佛在灌什麽雞湯。
“秦白他人就坐在車上,可是都沒有下來見你,這說明什麽呢……”洛洛無比認真的說道,“這說明他也要趕着回家吃飯了。”
論,一隻蛇精病對吃飯的執念。
洛洛說完之後,伸手摸了摸肚子,就好像是覺察到自己餓了一樣。
然後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嗯,要回家吃飯了!”
說完也不管秦心如何,就一蹦一跳的朝着車子跑了過去,看樣子這蛇精病應該是真的趕着回家吃飯。
鬼知道她的思緒爲什麽跳這麽快!
誰也不知道她的腦回路究竟轉了多少個彎,剛才還對秦心那麽感興趣,眨眼之間就開始放飛自我了。
上車之後,洛洛還一本正經的跟秦白分享道,“她哭了。”
秦白揪心:“……”
“你說她眼睛裏爲什麽能流出那麽多淚來?”蛇精病歪着頭繼續分享道。
秦白懵逼:“……”
洛洛也不管秦白絲毫都沒有回應,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我覺得她那雙眼睛特别神奇,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将她眼睛挖出來,好好研究研究。”
秦白頓時就怒了,“你敢!?”
洛洛極其無辜的歪着頭回答道,“我敢啊。”
“你……”秦白氣到語結。
可是轉眼之間,就隻見洛洛雙手拍着身前的區域,十分急促的催促道,“快快快,回家吃飯了!”
秦白:“……”
這畫風轉的太突然!
恨不得給自己抽兩巴掌,他就不應該跟一隻蛇精病去進行正常對話的!
秦心就那麽眼睜睜的瞧着車子在自己面前開過去,她淚眼朦胧,心痛得仿佛快要窒息。
洛洛還特别不怕拉仇恨的打開了副駕駛的車窗,伸出頭去,朝着秦心做了個鬼臉。
秦白雖然在小洛的脅迫之下,沒有下車看看秦心,而是直接開車回了秦家,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他就會徹底不管秦心。
他隻是需要遠離這兩個能将所有事情鬧得雞飛狗跳的人,然後再去見心兒而已。
心兒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他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