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到極緻的手顫巍巍将面具頹然取了下來,神情慘然,冰白的面色讓他看上去染了幾分陰柔,唇上殷紅的血迹越發顯得羸弱而妖冶。
止不住的咳嗽,止不住的心殇,喉嚨裏的血一股一股湧上來,滴滴答答砸落在方向盤上。
晏九突然覺得手指顫抖了一下。
心裏很不舒服。
她步步緊逼,攻心爲上,都已經将人逼到了如此地步,那接下來,就算是再好脾氣的人,恐怕也是要絕地反擊的!人性呐,從來都是經不住逼迫的!就在她以爲龍炎會翻臉的時候,龍炎突然拿出絲巾将滴落在身上的血擦了擦,而後虛弱至極地顯露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看得出他心殇難愈,但他仍舊對晏九笑得溫和。
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家了。”
他像是個沒有脾氣的人,懦弱到極緻,無論什麽都可以包容似的。
晏九看到這樣子的男人,突然覺得一陣心慌,覺得有什麽東西即将從心底破土而出,于是忙不疊去開車門,就想着落荒而逃!
媽的,這個智障實在是太邪門了!
還是走爲上策!
跑得越遠越好!她看到他,沒有來的就心慌!
手剛碰到車門。
龍炎又一把伸手将她的右手給扯住,如同握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捏得死緊。
晏九惱怒地看他。
面色蒼白,身子羸弱的男人隻是咧着毫無血色的唇對她微微一笑,“你…再陪我五分鍾,我想送你一份禮物。”
祈求,哀求,哀傷入骨。
如果說剛才在封家,他以爲他的小姑娘沒有徹底忘記他時,心裏有多開心雀躍,那眼下就跌堕得有多慘痛!
晏九皺眉。死變态!
她不說話,龍炎的心像是跌入了無底深淵之中,讨好着說道,“三分鍾,三分鍾也好……”
晏九不知道爲什麽,她明明應該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但是看到他這個樣子的時候,突然就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苦肉計?
又或者是有其他什麽陰謀?
甩手欲打開車門。
龍炎隻能失落地慘然一笑,原來三分鍾都不願意啊!還是跟以前一樣,是個小沒良心的,願意捧着你的時候,就千依百順,等到目的達到之後,翻臉比翻書還要迅速。
心腸硬一點也好!
也好!
至少這樣她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才不會吃虧!
晏九已經将車門打開了一條縫,龍炎卻拉住她右手不放,他緩緩伸手将唇上的血迹抹在手指上,然後手指撫上了晏九右手無名指上的小戒指……
動作格外虔誠,眼神專注地看着晏九手指上的戒指,仿佛在透過這戒指看自己生死相隔的戀人。
血迹和戒指融合的那一刹那,便瞬間隐沒了進去。晏九覺察到,自己跟這戒指之間似乎産生了莫名的精神聯系,若說在這之前,這戒指就是個死物,那現在這戒指就是個注入了靈魂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