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認輸！
她服軟！
爲了龍炎她服軟！
“師父，你先把我放出去好不好？”
小蘿莉黑白分明的眸子沾着濕氣，看上去就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獸，任何人看到，都會不由得放軟心腸。
“我求求你，你現在把我放出去好不好？我以後都不叫你死老頭子了，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或者如果你擔心我出去會報複你的話，你可以把我關在這裏面關一輩子啊，隻要你現在救龍炎！”
小姑娘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她從小到大有多高傲，他這個當師父的再清楚不過！可是眼下竟然真的徹徹底底哭得像個孩子，幾乎是将自己所有的尊嚴全都踩在腳底下！
“我求你現在救救他，如果你不救他的話，他會死的！”
“你救救龍炎！你現在救他一定還來得及的！”
帝九鸢幾乎已經哭到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癱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龍炎，拼命伸出手去，想要握住龍炎已經無力垂伏在地上的手。
可是那透明的屏障，卻無論如何都穿透不了！
白胡子老頭兒心虛的别過頭去，不再去看自己哭得如同淚人兒一樣的小徒弟。
小丫頭當初在帝家那一群長老手中，受盡了折磨的時候，也從來不曾這樣傷心難過。她當時隻是倔強無比地不言不語，甚至連眼淚都不肯落下來！
今日，該是得傷心到何種地步，才會如此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
在這一瞬間，他甚至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對是錯？
但是眨眼之間，他又迅速穩定了心神！
他是确确實實爲了小丫頭好，爲了她能夠活下來，她眼下的傷心隻是一時的而已，等到投胎轉世之後，她忘記了一切，這種傷心就會洇滅于無形，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後，白胡子老頭兒繼續在龍炎耳邊不斷說着殘忍的話，刺激着他。
龍炎趴伏在地上，始終都沒有反應。
他氣息已經微弱到極緻，如果不仔細感受的話，幾乎以爲他已經夭折。
過了許久之後，他手指輕輕動了動。
埋在地上的頭微微擡起，臉色就像金箔紙一樣，虛弱得不堪一擊。眸子裏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他僅憑着毅力支撐着。
已經爆發到極緻的身體，告訴他此刻應該徹底閉上眼睛休息！
但是腦子裏卻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能夠半途而廢，不能夠就此放棄，因爲他還有最爲重要的人要去守護！
“龍炎！龍炎！……”
他的小姑娘看見他微微擡了擡頭，頓時就像瘋了似的，想要朝他撲過去，一遍又一遍的大聲喊着他的名字，生怕他會聽不到。
“小…鸢兒……”
龍炎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小姑娘在哪裏，隻能夠憑直覺，用空洞無神的眸子，看着她的方向。
他聲不成聲，調不成調，原本極其好看的薄唇此刻隻能一張一合着，無力的呢喃出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
在那一瞬間，萬籁俱靜。
隻能聽得到龍炎輕微的喘氣聲。
“龍炎，你說過無論什麽時候，無論我說什麽，你都會聽我的。你這一次，也聽我的好不好？”
他實在是太虛弱了，虛弱的就好像一陣風吹過來，就能夠将他的氣息給吹斷。
帝九鸢甚至都不敢大聲說話，隻敢小聲的商量着說道。
龍炎聽到這話，良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劇烈的疼痛和失血過多早已經讓他思維出現停滞。
過了許久之後，他才慢慢的，将右手放到自己唇邊。
右手無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他輕輕在戒指上落下一吻，然後虛弱到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喘着粗氣，沿着已經注定的軌迹，繼續往前爬……
吾愛，生生世世。
用我這一條命，換你生生世世，我心甘情願！
“龍炎！”
他聽到他的小姑娘氣急敗壞的大聲吼他，想必這一次，她當真是氣壞了吧！
“龍炎，我帝九鸢發誓，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會一直恨着你！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
小姑娘的話一句比一句說得絕情。
可如果真的那麽絕情的話，爲什麽一邊吼出這些絕情的話時，一邊淚水在不斷的往外湧？
帝九鸢無論說什麽，都沒有辦法阻止龍炎，她知道……
他這一次是打定主意不要她了！
他們就像是墜崖的兩個人，他就那麽毅然決然的，将自己墊在底下，來換取她一線生機！
無論她怎麽哭鬧，無論她怎麽生氣，他都不在乎了！
“龍炎，如果我要是永遠都長不大的話，那你豈不是很慘？”
“若是你今生長不大，我就今生守着你，若是你生生世世都長不大，我就生生世世都守着你。”
“龍炎，所有人都說我是小怪物！”
“那興許是他們眼睛瞎了，你怎麽可能是小怪物呢？你是我今生今世放在心尖尖上寵着的小公主啊！”
“龍炎，你會永遠對我好嗎？”
“我會将你看得比我的命更加重要！即使有一天我死，我也一定會将我對你的好延續下去！”
“龍炎……”
“……”
曾經的朝夕相處，一幀一幀的浮現在腦海中。
淚水就像是決了堤的河，滾燙無比的從臉頰滑落。
帝九鸢牙齒死死地咬住嘴裏的軟肉，從地上爬起來，靜靜地站着，眼神冷漠的看着白胡子老頭兒，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樣。
從剛才的痛不欲生，到現在的冷靜。
她的轉變實在是太快，尤其是在這冷靜當中，蘊藏着無數的危險。就像是暴風雨即将來臨的前夕，那種平靜會讓人覺得心如擂鼓。
她眼神中的玉石俱焚，讓白胡子老頭兒心中一咯噔。
“丫頭，我勸你不用白費心機了，這個陣法是我特地爲你設的，無論你用什麽方法，都沒有可能出得來！”
帝九鸢一言不發。
像極了被人抽去靈魂的傀儡，隻剩下瞳孔中那一絲倔強，告訴外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