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脾氣,是怎麽在龍家那樣的豪門世家裏,活下來的。
帝九鸢:……爲什麽不換個角度想想,他們是怎麽在我手下活下來的?
“知道。”龍炎似笑非笑地看着帝九鸢,她果然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一時沒看住,她砸了學校的巨幅公告欄。一時又沒看住,她甩手砸了人家的車。
“知道就應該要及時引導制止……”
榮臻話還沒說完,龍炎繼續說道,“可是她這種作風是我慣的,榮警官,我龍家目前有權有勢有錢,想要将自己人寵得無法無天,難道不行麽?”
讓她怒,讓她氣,是爲了試探自己在她心裏的位置。她這樣的性子,隻有在鬧騰的時候,戒備才稍微降低。沉默冷靜的時候,就像沒有感情的傀儡,誰都别想靠進一步。
讓她怒,讓她氣,才能一步步牽動她的心,
但讓她怒,讓她氣,并不意味着愚蠢地在别人面前落她的面子,借别人來讓她難堪。要知道,這隻小白眼狼記仇,可比記住你的好,快多了!
不在外人面前護着她,轉眼,她就會将你劃分到敵人陣營中去。
我有權有勢有錢,我就要寵得她無法無天。
嗯,概括起來,龍炎少将就是這麽個意思。
而且說這話時,雲淡風輕。
仿佛在聊天說今日天晴,天氣不錯之類的話,榮臻從未見過炫富炫得這麽理直氣壯且淡定從容的人。
尤其這話,還是從堂堂少将嘴裏說出來的。
龍炎神色格外坦然。
榮臻面對這種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行徑,一時語塞,發現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行行行,你有權有勢有錢,你了不起!
他能怎麽樣?
他是警官,隻負責抓違法之人,難道還能幫助别人矯正道德底線嗎?
唔,帝九鸢看着龍炎,怔愣了片刻。
龍炎沖她笑,她翻了個白眼,做了個鬼臉,然後将被龍炎挖缺了一個角的榴芒千層扔給榮臻拿着,自己朝警局的方向慢悠悠逛。
人,不可能每時每刻都保持着折騰鬧騰的狀态。她插着腰站在人群中,蔑視那群辣雞,格外折騰的時候,是格外亢奮的。那種與世界爲敵的感覺,簡直好得不得了。
但是當人群散去呢?
疲倦,會疲倦的。
她要跟所有人爲敵,就像是豎起了尖刺的刺猬,防備着明槍暗箭,沒有任何停歇的時候。在帝家,吃不好睡不好,而且能夠待在她周圍的人,隻有屍體。
如果是活人,需要提防着被背叛。
雖然他們害不死她,但是她不喜歡那種好不容易熟悉了一個人之後,又因爲背叛,親手殺死一個人的感覺。
那種感覺不難受,但是心裏空落落的。
真的僅僅隻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仿佛天地曠遠,卻隻剩下自己一人的那種空落。真的,不難受。
這也是爲什麽她讨厭極了龍炎——
他說的話,總是那麽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