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的确如此。
他知道帝九鸢肆意張狂的背後,有着最冷硬的心腸,那小妖精才不是輕易對人敞開心扉的人,若是處理不得當,哪怕你爲她生爲她死,她也無動于衷。
你若冷着臉對她,她能一句話噎死你,半點都不願意委屈了自己。
你若對她太好,她便會覺得有危險,時時刻刻想要将你除之而後快。
所以他幾乎耗盡一切耐心,護着她寵着她一點一點撬開她的心門,盡量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擠進去。
她跟别人起沖突,無論對錯,都向着她。
她有無數秘密,無論有多好奇,他都不主動去窺探。
她像個嬌氣包似的,半點疼都受不住,那便在她疼的時候抱着她,輕言細語地哄着。
龍炎覺得自己興許養了個女兒,但卻又甘之如饴。
唯有他自己知道,他陷得有多深。
瞧見帝九鸢趾高氣昂、肆意張狂時,便忍不住想要注視着她,忍不住唇角微勾,覺得愉悅。
瞧見她氣息冷酷,将所有人排斥在外時,便忍不住覺得心疼至此,想要不顧一切去探索她的過去。
瞧見她窩在自己懷裏,便忍不住想要如同禽獸一般,将人揉到骨子裏去,讓她跟自己融爲一體,但思前想後,卻隻敢輕輕含着她唇。
就在那天夜裏,他明明覺察到,她在心上給他打開了一條縫隙,似是打算開始接納他的!
可是誰知道……
他原本已經打定主意,決不允許她再私自亂跑。
但他千算萬算沒想到,他牢牢将人抱在懷裏,竟然都能夠将人弄丢!
現在被他關在醫院裏的人,仍舊是那副皮囊,但完全看不到她任何的痕迹!
帝九鸢的一颦一笑,肆意張狂,根本不在于皮囊,而在于靈魂。
一想到這裏,龍炎心口就一陣陣悶痛。
如果不是擔心她随時會回來,他當時在盛怒之下,能掐死沈晚!
九鸢,你究竟在哪裏?
她說她疼,龍炎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隻恨不能夠以身相替!
……
帝家禁地。
不知過了多久,帝九鸢才緩緩睜眼,睜眼的第一句話就是,“草……”踏馬現在的狀況果然不适合裝逼,好氣哦,哪兒哪兒都疼。
強撐着起身,搖搖晃晃沿着青石闆鋪就的道路往前走。
越往禁地裏面走,黑色的霧氣更甚。
看不見眼前的路,隻能感覺到前方漫長而又無邊際的空間。
帝九鸢被鍾家的厲鬼傷得不輕,所以才铤而走險強行用陣法,開啓了回自己身體的通道。
本來是打算直接在禁地内,召喚出虛空裏的東西。
沒想到有人非要找死,都踩到她鸢尾莊園門口來了。
智障,當老子死的哦!
帝九鸢心裏憋着一口氣,硬生生撐着,半點不肯吃虧,直等到教訓了那群智障,這才将那口氣出了。
喉嚨口的血氣翻湧着,帝九鸢強行咽了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摸到一堵崎岖不平的牆,帝九鸢才停了下來,往後退一步。
淡粉色的血色鸢尾緩緩漂浮在空中,發出淡淡的瑩光,帝九鸢指尖翻轉着一把刀片,眨眼間手腕處飙出一絲血線,與血色鸢尾融合在一起。
蒼白的唇,吟唱着古老的咒語。
一個龐大的陣法帶着金色的光芒開始在空中若隐若現,崎岖不平的牆壁那側傳來一陣陣龍吟虎嘯和一陣陣惡鬼哭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