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名中年男人目光複雜的看着迎面走來的盛裝美人,心中略有愧疚:“玉兒,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原本還面無表情,看似淡然無比的蕭玉兒,卻在聽到那中年男人的話之後,頓時一臉凄涼。
擡起頭, 美眸之中透着無邊的悲涼之意,俏臉之上頭一次有了表情。
隻是那種表情,卻給人一種徹骨的寒意:“那劉安是什麽人性,整個安樂縣人盡皆知。”
“你如果想要我家院子,便直說就是,何必如此虛僞?”
“既然爲了一個院子, 你們可以狠下心将我推進火坑, 還說什麽何必如此?”
一番話, 說的那中年男人滿臉通紅,縱有千言萬語,此時都被憋在了嗓子裏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中年男人沒了話說,在房間内已經将地契撿起來的中年婦女此時卻不服氣了。
心裏想着,反正現在地契已經拿到手了,也不怕蕭玉兒再耍什麽花樣。
因此,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表面上卻裝出一副很親的模樣:“哎呀,玉兒,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你舅舅和我這麽做,不都是爲了你好?”
“劉大少雖然是年少性子不太沉穩,可人家劉家乃是咱們安樂縣首富之家,劉大少這些年對你的态度多好?”
“人家劉大少爲了你,可是付出了不小代價,如此風光的婚禮,整個安樂縣又有幾個?”
聽到舅媽的話,蕭玉兒心中一陣冷笑。
這些年,舅舅和舅媽天天打着爲自己好的名頭, 不但把母親當年留給她的嫁妝全都搜刮了去。
而且還把她父親留給她的所有财産,全都給借着各種由頭拿了個幹幹淨淨。
原本這座院子,的确是陸家的地,但卻是當年蕭玉兒外公活着的時候,将小院專門留給了她母親做紀念的。
并且當初就是個破落的老院子,頂多就是地理位置還算不錯。
可那時候陸家早已經沒落了,根本也沒錢來修整這個院子。
不然的話,就憑她舅媽那副視财如命的性子,怎麽舍得讓老爺子将這院子送給蕭玉兒母親?
還不是因爲院子過于破舊,蕭玉兒的舅媽舍不得翻修。
再加上那時候蕭玉兒父親還活着,聽說在朝廷當了軍官,所以不敢不給面子。
直到三年前,朝廷送來一封書信,結果卻被劉家人半路攔了下來。
書信的内容到底寫的是什麽蕭玉兒無從得知,隻知道從那時候起,陸家人就開始變本加厲的對她。
尤其是那位舅媽,開始不斷逼迫着她将院子交出去。
也是從對方口中,蕭玉兒這才得知, 父親應該是去外域鎮守疆土的時候失蹤了。
對于一名戰士而言, 蕭玉兒自然清楚失蹤二字的含義,大概率是不會再有消息了。
“是嗎?爲了我好?我看是爲了我的彩禮吧?”
蕭玉兒一聲冷笑, 話一出口,現場頓時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哪怕是那位中年婦人再怎麽臉皮厚,此時也有點說不出話來。
不是她心裏感到了羞愧,而是被怼的一時間找不出詞來。
這些年,蕭玉兒躲在閣樓之中,幾乎任憑她擺置,什麽時候敢這麽怼過她?
“行了,表姐,事到如今還墨迹什麽?”
“不管怎麽說,這些年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今天也該到了你報恩的時候了。”
“趕緊下樓,披上蓋頭上轎!”
“踏踏實實的完成今日的婚禮,明天我就可以進入金剛武館修煉《金剛功》了。”
就在這時候,樓下門口處傳來一名年輕人的高喊聲。
那是蕭玉兒舅舅的兒子,名叫陸宇。
這兩年舅媽之所以一直逼着她嫁給劉家大少,就是因爲她兒子陸宇有點修煉天賦。
而劉家跟金剛武館館主關系莫逆,這金剛武館又是整個弋陽郡數一數二的武館。
“報恩?”
聽到陸宇的話,蕭玉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之前的一切悲涼和冷漠瞬間化作滿眼怒火和仇恨,因爲蕭玉兒知道,就是這家夥慫恿的劉大少。
這才讓劉家人不知道通過什麽關系,将父親最後的一封遺書給攔了下來。
甚至還将她的幾封送往兵部的書信,全都給攔截下來。
兩年來她無依無靠,隻能躲在閣樓裏默默等待、等待,一直等到了今天,隻剩下絕望。
“陸宇,你記住了,我今天之所以答應嫁給劉安,從來都不是爲了什麽報恩,更不是爲了你的前程。”
“你們陸家對我怎樣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做這一切隻爲了我父親的遺書!”
蕭玉兒說完話,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下,快步走下閣樓。
在與陸宇擦肩而過之時,一雙美眸之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她之所以忍耐到今天,甚至不惜答應那個安樂縣人盡皆知的花花大少劉安,就是爲了父親的遺書。
因爲她知道,在遙遠的京城之中,自己還有一位親叔叔在等着自己。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這幾年來,自己的叔叔從來都沒來這裏看望過自己一趟,甚至一封書信都沒見到過。
可蕭玉兒依舊相信,隻要自己能聯系到他,就可以脫離這種水深火熱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她還知道父親的遺書中,有着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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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可以拿着這封書信到轉運使衙門,請求轉運使衙門的人庇護自己去京城。
這是蕭玉兒父親臨走前,對她交代的事,她父親曾說過,這一趟如果回不來,會留給她一封關鍵的信。
有這封信在,可以保證蕭玉兒安穩回京城,平安、幸福的度過這輩子。
踏出閣樓,在丫鬟的侍奉下蓋上紅色的蓋頭,慢慢坐進花轎之中。
蕭玉兒并不知道,她這些年來之所以沒有接到過任何一封來自京城的書信。
并且她那位親叔叔也從來沒到安樂縣看望她,是因爲一直以來都有人在模仿她的筆迹給京城送信。
書信裏的内容,無外乎是說自己在安樂縣生活的多麽美好,多麽快樂。
所以,她不想回京城了,不想再回到京城的家裏,獨自面對熟悉的地方讓自己滿懷心傷。
...
劉家大院之中,今日吹吹打打熱鬧非凡。
不久之後,等到鼓樂笙箫停止演奏之後,門口開始了一系列的流程。
等到最後花轎落地,新娘進門,無數客人紛紛扭頭注視。
隻是在蓋頭的遮擋下,衆人并不能看到新娘的長相。
但在場衆人卻都知道,眼前這位新娘子,可是在數年前就聞名安樂縣的安樂第一美人蕭玉兒。
如今這第一美人嫁給了第一富豪之子,倒也算是門當戶對,郎财女貌。
随着婚禮流程繼續,很快就進行到了祝詞環節。
整個劉家的大廳内外,幾乎都站滿了人。
除了大廳中間的紅毯上不能有人站立,避免影響了婚禮流程外,其他地方幾乎是人挨人、人擠人。
新娘在一名女童的攙扶下,慢慢往前方挪動。
不多時與迎面而來的一名身着大紅色禮袍的男子對面而立,屋内屋外很快就鴉雀無聲。
都知道婚禮到了關鍵環節,不能繼續吵鬧了。
那位穿着大紅色禮袍,個頭中等,長相也就一般,隻是皮膚很是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少爺。
而且這男子嘴唇很薄,鼻尖帶鈎,印堂較窄、顴骨高聳,雙目微微有些狹長,帶着幾分刻薄和陰鸷。
隻看長相,這男人就給人一副心胸狹窄,氣量不大的感覺。
尤其是那倆眼之中閃爍的目光裏,帶着一絲邪性,讓人一看就覺得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劉家那位遠近馳名的花花大少劉安。
劉安從女童手中接過紅绫,這玩意叫做牽紅,意思是從此之後雙方一條紅绫相牽,從此永結同心之意。
牽着紅绫,望着面前唾手可得的美人,劉安的嘴角露出一絲猥瑣的笑意。
多少年了,他總算是用盡心機,将自己第一次見面就垂涎三尺的美人弄到手了。
“再耐心忍耐一下,就一下,隻要完成了婚禮儀式,我馬上就可以到洞房内好好享受美人的滋味了!”
劉安心中不斷安撫着自己,如此才強自忍耐着,壓制住了内心深處的躁動。
隻是那雙目之中,如何也隐藏不住熊熊燃燒的火焰。
站在大廳正中間的一名老妪,是劉安的舅奶奶,也是這次婚禮的主持翁婆。
兩位新人需要先來到主持翁婆面前敬茶,得到對方的祝詞之後,再接過對方送給新娘的首飾帶上。
這一關就可以過去了,下一步就是給父母敬茶、拜天地入洞房了。
“今日乃是黃道吉日,爲我劉家安郎與蕭氏玉兒大婚之日...。”
“接下此镯,便代表着你願意做我劉家媳婦,從此之後便不再是蕭家小姐,而是我劉家的賢妻良母!”
老妪念念叨叨一套祝福的詞彙,到最後從袖口中掏出一枚翠玉手镯遞了過去。
隻是這手镯遞出之後,讓衆人全都驚訝的是,新娘竟然遲遲不肯舉手接下手镯。
“這個蕭玉兒,真是個白眼狼,看你這好外甥女,就算不爲你我考慮,也得爲她弟弟考慮考慮吧?”
“就是,都這時候了,還裝模作樣的猶豫什麽?”
女方家屬席位上,舅媽郭麗華和表弟陸宇見狀,頓時眉頭一皺,低聲咒罵起來。
倒是那劉安,見到蕭玉兒此時遲疑的狀态,反而是平靜了不少。
俯身在蕭玉兒耳邊,隔着蓋頭低聲道:“想拿回那封遺書的話,就聽話。”
“否則的話,你的脾氣可以很硬,那封信卻未必能硬的過火焰!”
嘶...
劉安的一句話,頓時讓蕭玉兒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高聳之處不斷起伏,顯然情緒波動很大,似乎被劉安的話氣到了。
但片刻之後,蕭玉兒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想到父親的遺書,想到遠在京城的叔叔,她顫抖着雙手微擡...
看到蕭玉兒如此模樣,劉安的眼底閃過一絲輕蔑。
冷笑着望着蕭玉兒的玉手,被他舅奶奶一把抓了去,手镯眼看就要套在那隻玉手之上。
轟...
劉家大院的大門處,轟然一聲巨響。
整個大門被人一腳踹飛,直接砸在大廳外的人群中,瞬間傳來一陣慘叫。
随之而來,大門外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
一名年輕男人冰冷而又憤怒的聲音随之傳來:“這門婚事,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