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覺得自己在薛府住着不太合适,畢竟是别人家。
可既然薛大小姐不在意,還跟雲林說了很多。
薛侯遠去外域征伐不臣,薛家長子也就是王念柳口中的那位薛大哥,如今正在西涼軍帥兵鎮守西北邊境。
其餘家眷都在薛國,整個侯府之中, 如今可以說薛馨兒是一手遮天。
所以,她拍闆同意了,雲林在這裏住多久都沒關系。
有薛侯的名頭以及侯府的底蘊鎮守,雲林自己倒無所謂,關鍵是可以讓他放心父親的安危。
當然,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因素,那就是住在這裏, 隻要王念柳一天不走,他就可以每天增加二百點功德。
哪怕現在一次模拟開啓都需要消耗四百點功德,這二百點也絕對能讓雲林放在眼裏的。
畢竟白漂來的,再少也很香!
“複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鑄劍山莊的時候,有個小孩一直對我照顧有加。”
“那小孩好像叫什麽小迪?你一定要找到他,替我好好感謝一下。”
“如果可以的話,把他帶過來,我...。”
雲初拉着雲林的手,臉上浮現一抹憂傷之色。
眼看着父親又要悲風傷秋了,雲林急忙抽回自己的手,一邊快速起身往外跑,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知道了。”
“這臭小子,脾氣還這麽跳脫。”雲初眼瞧着雲林的身影消失之後,這才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
輕輕突出一口悶氣,躺在床上不多時就睡着了。
這大半年來他被蝕心蠱禍害的不輕,元氣都被傷了大半, 需要好好修養一陣。
至于将來能不能恢複元氣, 隻能說聽天由命了。
睡夢之中,雲初雙眉緊鎖,不知是夢到了什麽,口中低語着:“韻兒,你到底在哪?”
“這世上遠古傳承下來的沒幾家,能懂得使用金甲飛蟲下蠱的,除了你家再無他人,怎麽會...。”
漸漸的,聲音消失,屋裏隻剩下一片肅靜。
...
薛府所在的這條街盡頭,靠近朝鳳大街的地方,有一座大客棧。
位置好,地方大,很是顯眼。
雲林他們之前從鑄劍山莊裏帶出來的那些位鐵匠,安置在侯府中顯然不可能。
且不說侯府裏能不能住得下這麽多人,就算是能住下,薛馨兒也不可能讓他們入府的。
這不是看不看得起他們,而是侯府裏除了那些鐵甲侍衛以及幾名坐鎮侯府的薛國供奉外,其餘幾乎都是女眷。
雲林父子在府内常住倒不算什麽,一來他有靈武備身的身份,二來人也少, 還自帶個小丫鬟彩兒。
可這些鐵匠要真全住進去了,估計昨天這京城内關于薛府的謠言就得滿天飛了。
在薛隊長帶領下,雲林來到客棧之中。
路上交談之後雲林才知道,其實薛隊長原本不姓薛。
不過姓什麽人家沒說,隻是說他們這些鐵甲護衛都是薛侯從小撫養長大。
算是薛府的精銳死士,所以都以薛爲姓,名就是一個代号,很多都是用一二三四、甲乙丙丁來命名。
這樣也方便調用,對他們自己而言,也等于是徹底忘卻自己的曾經,死心塌地效忠薛侯。
進入客棧之後,見到那些鐵匠,一群人對雲林是千恩萬謝感激不盡。
如果不是雲林,他們這些人估計這輩子都沒有逃出來的希望。
都是鐵骨铮铮的漢子,此時卻一個個淚眼婆娑,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要給雲林磕頭。
這種場面,雲林實在是不忍去看。
急忙将這些人攙扶起來,然後讓薛隊長派人給大家核實下身份。
順便,有什麽困難都說一下,并且把這一年來所遭的罪,所受的苦都寫下來。
也算是一份苦主的罪狀,将來真要是對太子下手的時候,這些東西說不定也有用。
至于這些人的話,雲林打算今天就讓他們各回各家,沒川資路費的他給掏錢先讓人回家再說。
反正昨晚剛答應的人家,這件事就此作罷,他也不好一直留着這些人在客棧。
那絕色的大娘們心思很深,說不定這會就已經派人在暗中監視自己的動作呢。
他要對付太子,這些人其實是用不上的。
這點罪狀,在雲林看來是搬不到對方,畢竟那是堂堂一國儲君。
哪怕大周律裏寫的再好,架不住這玩意就是人家自己寫出來的。
什麽叫王法?
曾經有一位名叫郭·斯坦森·達,又名刁光鬥的人說過一句名言:“王法、王法,就是皇家的法!”
誰是皇家?
太子就是最大的皇家,頭頂上就一個親爹比他大!
要對付這樣的人,除了叛逆之罪能讓他爹憤怒,才能徹底扳倒。
其他的,就算是真屠城,甚至是屠一國,都未必能将太子拉下馬。
雲林從不認爲自己是什麽青天大老爺,他也不是什麽朝廷命官。
在救父親的同時,順手拉這些人出苦海,已經是他盡力了。
至于大周天下、朗朗乾坤,還輪不到他來澄清寰宇。
“大叔,你們這裏哪個叫小迪的?”
在這些人裏踅摸了半天,雲林也沒看到有什麽小孩。
倒是有十幾個看起來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讓雲林犯了難。
随便找了位上了點年紀的鐵匠,從他這邊打聽一下,看看那個小迪是不是自己沒救出來。
“哦,你找小笛啊?那,就是那邊蹲在樹下的那小孩。”
那鐵匠聽到雲林的詢問,馬上擡手指着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果然,雲林順勢看去,樹下蹲着一名十幾歲的少年。
雖然看起來有點瘦弱,但個頭不算太小,怎麽看也不像個孩子。
這年頭的人說話真有意思,也許是知道的詞彙不多,反正不是小孩就是大人,要麽就是老頭老太。
什麽少年、青年、壯年、年輕人、中年人之類的形容詞,大多數人說不出來。
“多謝大叔。”
雲林抱了抱拳,轉身來到那棵大樹下,蹲下來與那少年平視:“怎麽躲在這裏不去登記,難道你不想回家?”
本來隻是一句很平常的問候,就像是随便打了聲招呼。
誰知道那少年眼眶之中,瞬間變得紅潤起來:“我,我沒有家了,嗚嗚...。”
少年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雲林有些不知所措,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接下來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他并不太擅長勸人,好在有人見機的快,急忙過來解圍:“小笛這孩子苦啊,他...。”
在這名鐵匠一邊開導,一邊講述之中雲林明白了眼前的少年是怎麽回事。
原來,這少年名叫徐牧笛,聽起來很有格調的名字,既點出了少年的出身,又不會顯得特别粗俗。
少年的父母倒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出身,而是一個小門派的武者。
後來行走江湖受了傷,所以隐居到老家。
夫妻二人功夫不算太高,倒是因爲習武有一把力氣,所以選擇了鐵匠這麽個活,也是徐家曾經有過家傳。
可就在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半年多以前,一場災難席卷了這個家庭。
一群黑衣人沖進徐家,要抓走徐牧笛的父親。
夫妻倆本身有功夫,又打鐵多年打熬出一副好身體。
更重要的是明裏暗裏沒事的時候,根據各自的功夫研制出不少的暗器。
那些黑衣人見夫妻二人身上沒有氣感,所以也是有些大意,被夫妻二人冷不防殺死好幾個。
領頭的是張家三少張豹,這家夥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性格暴戾的很。
見夫妻二人敢反抗還殺了自己好幾名手下,頓時氣急敗壞,拉出家夥就把徐牧笛父母都給殺了。
要不是看徐牧笛一個小孩半點功夫都不會,還懂得打鐵,估計一家三口一個都留不下。
“好了,小笛,你父母的大仇也算是報了,張豹和張家那些武者,被我殺的差不多了。”
“你要還是覺得不解氣,等過幾天我抽出時間來,把那張家家主抓來,讓你親手把他宰了!”
雲林不太懂勸慰别人,隻能用自己擅長的辦法來開導他。
噗通...
徐牧笛聽到雲林的話,一下就跪在他面前:“多謝恩公!”
“别這樣,聽我父親說,你這半年來一直對他照顧有加,我應該謝你才對,你先起來。”
雲林說着話,急忙伸手攙扶。
可當他手握住少年的手腕之後,頓時就是一愣:“你學過武術?”
“沒,沒有,我,我...。”少年一激動,就又說不出話來了,憋得臉色通紅。
不過倒是讓雲林相信了他的話,他應該不是說謊。
“既然這樣,你是怎麽練出氣來的?”
“哦,也許你不懂,就是丹田之内...。”
雲林簡單講述了下氣感之後,那少年這才松了口氣。
終于不那麽緊張了,說話也稍微利索了一些:“我,我是聽雲大叔無意中說的話很有道理,所以...。”
原來,這少年是從雲林父親雲初口中,無意中聽到他說出的一段口訣。
這讓徐牧笛覺得十分神秘,又覺得很有道理,不知爲何深深烙印在了腦海中。
天長地久,他也沒刻意去修煉怎麽的,就是有時候晚上睡不着,腦海中想着那些東西就能很安穩的入睡。
慢慢的,大概過了一個多月,他就覺得身體強壯了,渾身有着使不完的勁,就像是雲林所說的什麽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