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人,竟然連一個鄉下野小子都拿不下,反而損傷了孤如此多的資源。”
“來人,立刻給孤召集供奉堂的高手,今天晚上孤就要見到那野種的項上人頭!”
鎬京皇宮幾座正殿東邊,靠近皇城圍牆邊緣地帶有一片宮殿。
東宮東宮, 顧名思義就是坐落在皇城正殿東邊的宮殿,也就是眼前這片宮殿。
在東宮主殿的燈火照耀下,一名身穿黑色玄端的少年。
那少年便是大周太子殿下。
看他長相還算清秀,可面帶殺意,在燭光閃爍下,竟然顯得有些猙獰。
“殿下, 殿下莫急, 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聽到太子殿下憤怒的聲音, 原本匍匐在地上的宮正頓時一臉着急的擡起頭來勸說。
“不可輕舉妄動?莫非孤連一個鄉下來的野種都動不得?”
“難道,孤堂堂大周太子,要被他這麽一個低賤的庶人騎在頭上?!”
也許是從小到大實在是太順了,這位太子殿下顯然是有點心态不穩。
此時不但是說話聲音大差離格,甚至整個人手舞足蹈,看那樣子一副恨不得直接拉兵刃跟雲林拼命的模樣。
這般姿态,别說是還跪在地上的宮正,就連他身邊的幾位心腹侍衛和太監也都紛紛皺眉。
而矗立在太子面前的幾名東宮屬官,此時也是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一絲無奈和失望。
宮正此時也顧不得請罪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邁步來到太子面前:“殿下,切不可亂了方寸。”
“那姓雲的小子臨走前在我耳邊留下一句話,讓我送給您。”
“原本我不想說,可如今看來,那小子說的話有道理, 在這大周您還做不到一手遮天。”
“這些年來,您在暗中有不少宿敵, 曾經做出過多少次反撲您應該深有體會!”
聽完宮正的這番話,那太子的臉上表情霎時間停滞住了。
片刻之後,太子狠狠的一跺腳,氣的臉色鐵青:“難道孤就要任憑他折騰?”
“還是說,孤堂堂大周太子,要聽他一個鄉下野種的話,乖乖替他去讨要什麽解藥?”
雖然知道宮正的話很有道理,可他畢竟是大周太子,平常二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早就習慣了被人捧着,被人敬着,在他心中隻要在這大周境内,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如今,一個從什麽狗屁的山溝裏蹦出來的野小子,竟然殺了他四名心腹高手不說,還毀了他無數心血。
甚至還嚣張的留下話,讓他不管用什麽手段,也要幫對方搞到什麽蝕心蠱的解藥。
這如何不讓他生氣、憤怒甚至抓狂?
隻可惜,他再怎麽折騰,最終也隻是在這東宮之中無能狂怒罷了。
“殿下,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您是上等美玉,何必要跟一塊山溝裏的破石頭赢碰?不管最後結局如何,您都占不到什麽便宜。”
“暫時忍耐,等您一朝...到那時您想怎麽處置他,都将隻是一句話的事而已!”
宮正一邊說着,一邊偷偷指了指西邊的正殿處。
那意思很明顯,什麽時候太子晉升爲天子,那随便你怎麽折騰。
“沒錯,娘娘也是這意思!”
就在太子還無法平複心中的憤怒,打算繼續發洩之時,從正殿後門處人影一閃,飄身進來一位侍女。
“母後,母後也知道此事了?”聽到這個聲音,回頭看到那侍女的瞬間,太子的臉上所有憤怒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憂慮和驚懼。
“沒錯,娘娘讓你去坤壽宮候着,這件事不許你再有任何動作。”
侍女說完話,一轉身飄然離開。
留下太子和一衆心腹,一個個都杵在原地好半天。
一直等了有半刻鍾,那位太子殿下這才反應過來,一聲長歎之後:“你們先回去吧,我去坤壽宮見母後!”
說完話,太子領着兩名心腹太監,乘辇離開東宮,一路穿牆過院,走了好一陣,終于到達坤壽宮。
“母後,您...”
進入坤壽宮中,在寝宮内見到正坐在椅子上品茶的皇後,太子殿下立刻俯首低聲請問。
結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原本端坐椅子上,平靜的品着茶的美婦人猛然站起。
砰...
手中茶碗狠狠擲在太子腳下,美豔的俏臉上布滿了寒霜:“你是不是真以爲自己屁股下的位子安穩了?”
“還是你忘了三年前那場變故,以爲他真的對我們母子二人的布局一無所知?”
“還是說你覺得,我們娘倆如今的實力,已經可以做到跟他硬拼的程度了?”
美豔貴婦人三連問,霎時間讓那太子臉色變得煞白。
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道:“母後,我,我...對不起,是皇兒錯了,可這件事...。”
太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後擡手止住:“行了,這件事你不要再參與了。”
“記住,不管以後跟誰提起這件事,你都要一問三不知。”
“那裏不是你太子宮的禦劍山莊,而是榮國公府的鑄劍山莊,那裏發生的一切都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天山四老隻是你的宮正偷偷帶出去,爲了幫自己的好友榮夷公!”
轟...
太子的眼中滿是震驚的看着面前的美婦人,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母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母,母後,這...。”
“行了,别這個那個了,回去好好休息,過了今晚,就把一切都忘掉,永遠的給我忘掉!”
說完話,沒等太子繼續開口,皇後一擺手,從寝宮陰暗的角落裏閃出兩道身影。
兩名黑衣侍女來到太子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太子歎息一聲,無奈的轉身往外走。
等到太子的身影消失在坤壽宮外,美婦人這才秀眉緊鎖:“解藥送來了嗎?”
“娘娘,解藥已經拿來了,您打算?”
“明天陪我出宮,讓人通知王老,你們如此...。”
美婦人說完,從身後侍女手中結果一個小玉瓶,揣進懷中之後,邁步來到金絲帳前。
面色有些幽怨的歎息一聲,旋即躺下和衣而眠。
......
皇宮正殿旁邊的禦書房内,燈火通明。
屋内屋外照如白晝一般,讓人一眼可以忽略此時籠罩天地間的夜幕。
“榮公夤夜入宮見朕,可是有什麽要事?”
龍書案後面端坐着一名中年男人,坐姿端正,精神奕奕,仿佛這大晚上的夜色對他沒有半點影響一般。
隻是擡頭看了一眼站在桌前不遠處的榮夷公,然後再度伏案書寫着什麽。
一本又一本的公文在他快速揮毫之下,被身旁的一名老太監接過去,堆放在一邊。
如此認真的态度,讓那位年過半百的榮夷公有些汗顔。
不過也就是那麽一瞬間罷了,很快他眼神裏又閃過一絲谄媚,臉上堆滿了笑意。
“陛下,是有些要事要跟您禀報!”
“榮公何必如此客套?你我之間,真說起來我還應該管你叫一聲族叔,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事直說!”
一身玄色冕服的中年男人頭也沒擡,一邊批注着手邊的公文,一邊開口客套了一句。
榮夷公當然不會把這話當成真心話,不過他也從天子的态度上看到了一絲絲的機會。
“是,是,陛下,事情是這麽回事,先帝在位之時,曾經賜予臣一座莊園,就在城外的豐山腳下。”
“那地方本來是爲先帝鑄造兵器的山莊,因此臣起了個名字叫鑄劍山莊,并一直不斷修繕。”
這番話說出來,是爲了表達自己這些年的功勞,以及他跟先帝之間的情分,說白了就是套近乎。
然後,在看到龍書案後的天子停下手中的禦筆之後,榮夷公臉上笑容更勝:“不過,就在去年,太子殿下找到臣,說要将那座莊園買下來。”
“太子殿下說是爲了感念先帝,這份孝心難得,臣也就同意了...。”
榮夷公這話說出來之後,周天子頓時一皺眉。
先帝死的時候,太子還沒出生呢,屁的感念先帝。
隻是當接下來,榮夷公說出今天山莊内發生的事情,并且把所有問題一股腦都推到太子頭上之後,他這才明白。
天子臉上恍然大悟的表情浮現,心中卻是一陣冷笑。
隻是面上毫無顯露,依舊是一副親切的姿态:“原來如此,這逆子竟敢勾結魔教,真是不知檢點!”
“皇後這麽做,倒是舔犢情深,既然她讓你這麽做,你就按照她說的去做便是。”
“至于那鄭姓女子,就不用往朕的宮中送了,正好宜春宮的姜妃剛入宮不久,身邊缺少貼心丫鬟,給她送去吧。”
周天子話說完,榮夷公馬上點頭稱是。
随着兩名小太監跟随榮夷公離開禦書房,将門外的少女送入宜春宮,周天子這才面沉似水的回首望去。
“那前朝餘孽看來是等不及了,隻是她沒想到,她教出來的好兒子竟會選擇這樣一位膽小如鼠的盟友。”
“可笑她二人還引以爲援,真當這榮夷公是天降英雄?”
周天子說完,一陣冷笑。
一旁的老太監也陰恻恻的笑了笑:“陛下之聰慧外人怎能得知,這點陰謀詭計自然無法瞞過陛下聖目!”
“隻是,陛下,她送來的那位少女,交給姜妃是不是有點...”
說到這,老太監的臉上罕見露出一絲擔憂。
周天子卻一擺手:“無妨,姜妃乃太公之後,齊國公之女、申侯之妹,縱是前朝餘孽,亦不敢輕動。”
“你命暗衛多加照看一二,其餘照舊,我倒要看看她還有多少手段!”
“對了,那姓雲的年輕人,你派人查一下,若是清白之身,可伺機拉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