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離着遠,喊殺聲并不算大。隻是剛剛北大營的鐵騎殺過來的時候,馬蹄聲的聲音聽着有些滲人。
沒過一會,便已聽不殺聲。但是隊伍始終沒有往前挪動。蘇鸾反正是打定了不論發生什麽也不會露面的心思。抱着三月在馬車裏睡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她覺得自己一直在做夢。畫面一個接一個的在腦子裏閃過。總是能看見前一世的情景,病人家屬的刁難,治愈病人的感動。連軸轉的三班倒。整宿整宿的失眠。
她的覺得她一定是死在了值班室裏,死在了工作崗位上。也隻有這個解釋。指不定單位會把她作爲榜樣,成爲院裏的大夫們的榜樣。
看看這位程玖月醫生年紀輕輕,爲了病人,積勞成疾,最終在值班室一覺嗚呼。
多麽感人。治病各大媒體電台微博什麽的都會把她的遺像放出來。
她這夢,竟然夢的自己都笑了起來。
她在笑,三月也在笑。一大一小抱在一起,都在笑。看的林蘭簡直傻眼。搞不清楚這倆難道做的是同一個夢?
送葬的隊伍終于緩緩的繼續朝前移動。
也整整耽誤了一個半時辰的時間。
馬車開始晃悠,蘇鸾也從睡夢裏醒了過來,三月也好像同時醒了,兩個人都打了個哈氣,伸了個懶腰。
看的林蘭又有些驚訝,“虧得我知道你們倆不是親身的,怎麽看着簡直一模一樣。連睡覺做夢和伸懶腰的樣子都一樣。”
蘇鸾看了一眼三月。三月明顯睡糊塗了,腦袋晃晃悠悠的。
她抱着三月笑道:“本來就是我的。他的命是我救的。陛下也把他給了我。他就是我的。”
林蘭笑道:“是是是。人家父母親在前面躺着呢,你就要搶人家兒子。”
蘇鸾道:“我們這時候說笑,好像不太妥當。”
林蘭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對蘇鸾做了個鬼臉。
而三月這個時候好像也徹底醒了坐直了身子,林蘭做鬼臉的同時,他對林蘭也做了個鬼臉。
林蘭指着三月說,“小鸾,你看你看。這孩子學我。”
蘇鸾看着三月微微笑了,卻沒說話。什麽學你啊,人家在嘲笑你好嗎。
哭喪的繼續哭。和尚和道士繼續吟唱着屬于他們不同過的經文。前面吹拉彈唱的繼續。
又是渾渾噩噩的一陣子,隊伍又停了下來,緊接着便是一種奇怪的騷動。一種不安的情緒像一陣海潮,從隊伍的最前端往後湧。
三月那笑呵呵的臉突然嚴肅了下來。
林蘭還笑他,“怎麽?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
蘇鸾還沒開口接話,外面就好像聽見有人說,“有人中箭了。”
蘇鸾覺得有些奇怪,前面剛剛有人厮打,中箭不是理所當然的事,何必這樣從前往後傳遞這個消息。
也就是須臾間,外面又聽見人似乎說,“誰中箭了?太子嗎?”
蘇鸾的耳朵豎了起來。看了一眼冬青。
外面亂哄哄的又有人說,“不是太子,好像是哪位小皇子。”
蘇鸾的心松了一下。
誰知外面又有人說,“就是太子,是太子中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