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露出了一個坦然的笑意。
“我們當然不可能去封地。我們倆應該縱馬江湖，天下之大，想去哪就去哪。要那個封地做什麽？鎖住自己的腳鏈？等着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一天？”蘇鸾目光無比清亮，在有些昏暗的屋子裏就像是萬千星辰傾瀉而出的光芒。晃了皇帝的眼，讓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之前這個問題，其實青冥就和我說過。我們是不可能等着那一天。既然我們已經被抛棄，那爲何不抛棄的更徹底點，我們又不是不能自食其力。我想以爲我們的本事，不管走到哪都能過的很好。所以，舅舅，您說的那個假設對我們不存在。”
皇帝微微颔首，“還是你們潇灑。你們倆都是在外面野慣了，天地随你們遨遊。但是小鸾，如果——朕現在下旨讓庸王再做太子。你覺得你剛剛說的美好還能不能存在？”
他這話說的十分輕松惬意，就像是初夏在滿是清荷的涼亭裏吹着微涼的風品着清香的茶。
可是在蘇鸾聽來，就是陰寒的地縫裏伸出來一隻腐屍爛肉的爪子，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讓她窒息。
皇帝繼續道：“知道我當初爲什麽要在宿城殺了你？”
蘇鸾僵直的站着。那爪子一直死死的掐着她。
“因爲，殺了你，很多事就變得簡單。也就沒有後來發生的這麽多事。那時候你一定以爲所有的事都是朕的做的。所以你恨朕。連着你父親都恨上了。那會殺了你，沒有人知道你是誰。你死了也就死了。沒有你，老六就不會再娶蘇家的女兒。即便你那個庶出的姐姐想瘋了，那也不可能。那時候的老六已經不是與你定親的時候的小六。他一個人已經足夠讓朕忌憚，你說，如果他在和蘇家扯上姻親，朕該怎麽辦？你不要誤會，朕真正忌憚的不是朕的兒子，是你蘇家。如果他隻是個閑散王爺，娶你，那是朕最初的想法。但是這些年，他變了。他不是以前的小六了。你也變了，你也不是那個隻知道胡鬧的小鸾了。你的恨意會讓他的變成你複仇的工具。”
“不！不！”蘇鸾大口大口的喘息，“我當時根本沒有打算和他相認。我當時隻想安安靜靜的做個平凡的人。是的，我恨我的舅舅讓人折磨我隻爲了他的皇位。我恨我的父親，所有人口口相贊的戰神，卻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慘死，女兒被人拘禁折磨。我好不容易大難不死，換了個身份逃了出來，我怎麽可能還想着回去。你們是如何強大，我一個小女子算什麽。怎麽和你們鬥。我從來都沒想過利用他，從來都沒有。”
“可是——你覺得，如果當時你死了，是不是就沒那麽多事了？大家都會過的很好。也許因爲沒有老六和蘇家的關系，朕不用防着他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