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隻留下一個神情落寞,身影帶着蕭瑟的玉謙,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隻鑽錢眼……就是有人死在她醫館門口,不給錢她也不會救人。她現在完全變了。她爲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玉謙心中自語,“難道是因爲遇到了他?難道都是因爲他?她本來就是這樣,還是因爲遇到了他之後才變成現在這樣?其實還是喜歡曾經的她,小雞肚腸,記仇的很,成天鑽在錢眼裏。手裏捧着幾兩銀子,就能讓她笑開花。現在的她,無時無刻不散發着屬于她的光芒。讓人自慚形愧。
誰能想象的到,那個曾經鑽在錢眼裏的她,今天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來。爲了能讓世間最卑賤的生命有一個生的機會,她根本不在乎輸赢,根本不在乎臉面,根本不在乎會不會去給人磕頭下跪。現在的她到底還是不是她,生命時候開始,她完全變了。”
“對了,在賀蘭時,從她第一次離開北燕時,從她決定回到天朝,回到他的身邊時。那時候自己就在她身邊。那時候自己沒有在意過這些細節。那時候自己跟在她身邊治病救人。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爲那個人徹底的改變。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爲了自己靠近梁王,她的光輝已經越來越接近梁王的光輝。她做的這些,是不是隻是爲了有朝一日站在梁王身邊,隻會被人視爲般配,而不會被人看成高攀。”他歎息了一聲,有人在前進,有人卻止步不前。而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似乎已經被她甩在了身後。
自己也應該是個自帶發光體的人。天朝建立以來最年輕的翰林院大學士。最年輕的知州。他是個驕傲的人,因爲自己的成就值得自己驕傲。
他一個人站在冒着腐臭氣的疫病署很久,已經恢複正常的大街上,路人川流不息。他的樣貌與衣着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而他就這麽一直站着,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種頓悟中。
有人想問問這青年貴人到底怎麽了,但是看他的樣子又不敢上前,怕沖撞了貴人。所以他就這樣一直站到了天黑。
終于有一位身形佝偻,滿頭銀絲,滿臉周圍的老妪端着一個茶碗,茶碗洗的很幹淨,但是卻有幾個豁口。這是她能從家裏挑揀出最好的一個茶碗。裏面裝着她家裏存了幾年都舍不得喝的茶葉沖出來的茶水。
因爲她看着這年輕的貴人已經在她家門口站了足足有四個時辰。從大晌午開始,一直到他們都要洗洗睡了。她是擔心,夜裏外頭壞人多,萬一這後生被人欺辱了,太可惜。她隻能端着茶碗,借着給這後生送茶之際,看看這後生的情況,讓他盡快離開。
當那冒着熱氣的茶碗,端到玉謙的身邊,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這位貴人,天黑了,喝口水,趕緊走吧。這裏啊,夜裏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