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竺星拍了拍蘇鸾的肩膀,“别難過了,如果你不想繼續,我就帶你出去。”
蘇鸾的聲音輕卻帶着無比堅定,“不,不。你已經帶我走到了這一步。一定要帶我走下去。”
阮竺星道:“我畢竟是越人,我沒想到你的這些秘密會涉及你們國家的皇權。我承認現在的我有些尴尬。”
蘇鸾一把拽住了阮竺星,“你要幫我。你要幫我。你是那個世界唯一能幫我的人。”
阮竺星難得神色中帶着凝重與憐惜,“那會你才多大,你怎麽活下來的。”說完,手指的畫面又是一劃。
天空下着雨,細如牛毛,西北風在河岸上呼呼的刮着,細密的雨絲就像是冰針射入人的骨頭縫裏。讓人冷的不管裹多少衣服,都感受不到暖和。更何況是那個隻穿着破破爛爛單衣,身上全是化膿的傷口的小女孩。
那個蓬頭垢面的小女孩,躲在一個棚子屋檐下,蜷縮成一團,和一隻被凍僵的狗沒什麽兩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活多久,從那個地牢裏逃出來以後她才明白,原來有些人光是想活下去都很痛苦。她偶爾也想過終結這種痛苦。但是自己沒勇氣,也沒理由,于是她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活着,活一天算一天。
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原本在這個河岸邊的棚戶區,就沒多少人,天一黑,整個棚戶區,就隻有星星點點從棚子裏透出來的燈光證明這裏有人居住。
一柄邊緣有些破損的油紙傘,一隻昏黃飄搖燭火的紙燈籠,一個穿着淺灰衣袍的少年,一步一步踏在肮髒的泥濘裏,奇怪的是他的布履,衣袍卻是幹幹淨淨,不見一絲一毫的泥點。整個人幹幹淨淨就如此突兀的出現在這個肮髒的散着臭氣泥濘不堪的世界上。
他的步子似乎已經沒有被腳下的泥濘所困擾,步伐輕盈中似乎還帶着一種優美。那個蜷縮在破木闆子搭成棚子屋檐下的小女孩,在黑暗中,看着這個少年的出現,也不知道爲何,讓她想起了另外一個少年,那個成天跟在她身邊,卻不怎麽說話漂亮的不像話的少年。
也不知道這一年多,那個少年,是不是已經忘了她。這一轉眼,她都算是在世上死了一年多,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了。心裏卻還巴望着讓人家不要忘了她,時常念着她。
想想也是太可笑了。想着想着,她竟然在這凄風冷雨,能凍碎人骨頭的夜裏笑了起來。
一道目光朝她看來。她立刻低頭,靜聲。她沒想到自己會笑出聲,也沒想到那少年會朝她看來。
可就在這時,她依靠着的那個屋子屋檐的主人,突然拿着棒子跑了出來。而剛剛那個天聽天由命等死的人,突然跳了起來,沒命的朝着雨夜裏奔去,屋子的主人在她身後揮舞着洗衣的棒槌大叫:“再敢來,小心打斷你的狗腿。”
她就這樣光着腳踩在泥濘裏,一步一滑,跌跌撞撞。往哪跑,往哪跑。哪裏才是她栖身的地方,要的不多,要的不多,隻要一塊木闆,她隻要一塊能擋住風雨的木闆。
一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掌,拽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