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子裏的婢女都俯首跪地,那身子似乎都在微微的顫抖。玖月也是不明白,按道理說胡人沒有過于嚴苛尊卑之禮,怎麽會驚吓成這樣。
不過她也沒多想,便直接大步走到那床榻邊,看了仰面緊閉雙眼躺着,曾有一面之緣的金帳王庭的大單于,野先。
說實話。她對這個人沒什麽印象。不過看着眼前這個臉頰,眼窩深陷,面色上浮着蠟黃的中年人,還是有些唏噓。
看過他的面相,玖月道:“我要給大單于診脈。”
有婢女顫顫巍巍的擡頭,看向多傑。玖月的目光也随着那婢女的目光看向多傑。
多傑昂着頭,從鼻子裏哼了一口氣。然後點頭。
婢女忙上前,掀開了野先的被子,露出野先的手腕。
玖月閉上眼睛,搭脈。
阿鴻和阿碧,幾乎是眼看着自己的主子,臉色越來越凝重蒼白。
搭完一隻手,又換了一隻手。玖月的眉頭緊緊鎖住。
看的阿鴻阿碧提着藥箱的手,不知不覺的同樣緊緊的握住。
她們倆可從來也沒見過主子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看來這個大單于的病情真的很嚴重,會不會真的要死了啊?看來主子也不是萬能的,也有救不活的病人。
這時玖月将野先的手腕平放,讓婢女給野先蓋好被子。其他的什麽也沒做,對多傑說,“确實很難治,可以說,現在的大單于就是在耗時間。”
多傑依舊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是啊。所有的大夫都這麽說。連我的大巫師也說了,大單于撐不過一個月。”
玖月點頭,“确實,撐不過一個月。我想見見大宰相,有些事我要弄清楚。”
“我阿爸很忙的。大單于病了,所有的事情都要我阿爸處理。對了,用你們的漢話說,就是日理萬機。”
“沒事。”玖月絲毫也不介意,“麻煩你告訴一下大宰相,我有辦法把大單于喚醒。”
阿鴻和阿碧一怔,多傑也是瞪大了眼睛。偌大的帳篷裏幾個婢女,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玖月說的話。她們不确定能否聽懂,是因爲不能确定她們懂不懂漢話。但是剩餘的三個人,聽肯定是聽懂了,但是他們的不确定懂不懂的這句話的内在的意思。
喚醒?是不是能治好的意思?或者喚醒,隻是喚醒,還是繼續隻能熬一個月的時間等死?
多傑再次擰眉看着眼前這個瘦弱高挑的女孩子,那雙烏溜溜大大的眼睛好像一個無底洞一樣看着自己。他竟然被看的有些發憷,他就知道,這個女的有問題。不簡單。那個人的徒弟又怎麽會簡單。那個人的師妹又怎麽會普通。都和阿爸說了無數次了,要小心,怎麽阿爸好像完全不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