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夙似乎根本沒聽見玖月的話,繼續他的話語:“你應是順着運河一路朝北飄,那應該剛入夏,漲水,水流急,所以你大約四五天便飄到了梁州。你被河水最終沖上岸,那個河灘都是窮苦人。你在那裏大約待了幾個月。正好在天氣轉冷前,被慕容铮那小子發現。從那以後,你的線索就斷了。但我一直派人在找。派出去的人說,要不你死了,要不你被遮了面容。我想肯定是第二個。也感謝上天,有人幫你。再然後我聽到了老六在雲州的消息。我當時在南邊,得到這個消息我第一想法就是,那女孩子有沒有可能會是你。派去查你的人說,長相與行爲秉性完全對不上。但是我覺得,能讓老六一眼就看上你,他那個性子對女色完全不上心的性子,這不一定是巧合。待我從南邊回來,你已經去了北燕。慕容铮那小子護你護的太緊,查不出什麽。你從疫區回到北境,進了軍營,老六那小子對你可謂是銅牆鐵壁。我就一直等着你回來。你進城的第一天我就看見了你。我這個心終于可以放下來了。”
玖月面無表情的聽着,她沒有哭,也沒有問。因爲心亂如麻,讓她整個人都像是空了。她不知道應該怎麽想,腦子空了,心也空了。他應該信,還是不信?可是她是知道的,面前的這個人,甯願死,也是不會編出謊言做欺騙這歐當的。
那麽,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時,隻聽蘇夙又言,“端王府的老九是我小徒弟。是老六師弟。”
玖月心内巨震。
“你既回到我身邊,我又如何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危險。你不願意回家,這個不強求。你有你的打算,我知道。你從小就是個有想法的孩子。再說你現在過的确實很好。隻是你似乎對很多事知情,卻不肯說出來,要自己去做。我擔心你這孩子做傻事。有什麽事,你不願意和小六子說,但是你可以告訴我。”
玖月終于有了垮塌之勢。她慢慢走進珠簾裏,慢慢的将手上的帷帽放好,慢慢的坐到了自己的案幾邊,慢慢的擡頭,将自己的目光看向窗邊,那個站在光芒中的煙青色身影。
“你找過我……你爲什麽要找我……我明明死了……據說我出殡的隊伍延綿十裏……”說着說着她笑了,笑中淚水終還是滑了下來,“你爲什麽會找我,我明明已經死了……”她口中反複低喃。
蘇夙那似永恒不變平淡溫和的聲音終于暗啞了幾分,平靜了許多年的呼吸,在這一刻,終于也有些不穩,“我回來第一件事,就去挖了墳。我當時隻想,不管你是死是活,我總要看你一眼。小鸾!你爲何不信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