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蘇夙笑了,這笑似乎暖了這秋夜寒雨,“小娃娃,你怎麽知道這酒是埋在土裏的?而不是放在酒窖裏?”
蘇青的臉色大變,他的眼睛幾乎已經不會眨動,直直盯着玖月。何止是眼睛,他覺得這一刻,他連呼吸都忘了。
玖月的臉色也是變了變,她放下了筷子,“因爲我家鄉封酒都是封在土裏的。這有什麽稀奇。”
蘇夙依舊眉目含着春風,溫和的笑了,對蘇青說,“老大,你去吧小六子叫回來吧。再不叫他回來,他不知道要胡思亂想些什麽了。”
蘇青蒼白着臉色,應了,将君青冥叫回來。三人席,又成了四人席面。但已回不到之前的氣氛,君青冥看着蘇青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的樣子。蘇夙卻是一直如常,對君青冥與玖月暖暖的笑着。
來時兩位青年肆意的說笑,走時,卻蘇青卻是沉默不語。
将玖月與君青冥送上馬車。蘇青和箭一般,沖去了父親的書房,站在母親的畫像旁,一瞬不瞬的看着。
看着,看着,淚水居然從他的眼眶子裏滾了出來。他一個鐵骨铮铮的漢子,竟全然不知。直到蘇夙歎息,“好歹也是個爺們,居然還哭。”
蘇青這才恍然,用袖子胡亂在臉上擦了一下,“父親,這到底怎麽回事。”
蘇夙卻是注意到,這兩個孩子,連擦眼淚的動作都是一樣的。笑容便是越發的深了。
“我也不知道,其實我找過她,一直在找。她說的那個河灘在梁州。她應該是順着運河一路飄到了梁州。我派出去的人,差點就找到她了。但是在梁州後,所有的線索就都斷了。”
蘇青的眼圈越發的紅了,那淚水又抑制不住的往外湧,似是埋怨,“怪不得父親一點不意外,原來父親一直都知道。”
蘇鸾歎氣,“你不知道,因爲你被自己的眼睛騙了,我卻是夜裏去掘了墳。看了那小女孩的屍體。就算屍體已經完全腐爛,我閉着眼也知道那不是我女兒,那不是我的小鸾。”
蘇青眼睛中布滿血絲,淚水汪在眼睛裏,卻絲毫讓人感覺不到,悲傷。那是一種憤怒,一種悔恨,一種恨意。
“我要殺了她們。”蘇青咬牙切齒。
蘇夙自然知道這個她們指的是誰。
“你不要亂。這事情牽扯太多。再說你今晚也看出來了,她與我們有極大的誤會。她的性子,你應該是了解的。強求不來。”
“可是。父親。”蘇青咬着牙,“她的臉。”
蘇夙道:“一張面具罷了。”
“那,我看小六子他……”
“老六不知道。”蘇夙斬釘截鐵的說,“她一定是顧忌什麽才沒有告訴老六。這個顧忌讓她很忌憚,忌憚道她甯遠找個地方藏起來。”
“父親,小六子說她。”說到這蘇青的語氣再度哽咽,調整了好幾口氣息後才緩緩道:“小六子說她小時候受過重傷,被人在地牢關過一年。被折磨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