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夙看向玖月的目光再次溫和,“這酒也存了十幾年了。你嘗嘗。”
“我不飲酒。”玖月道。
蘇夙微歎,“長大了,果然是變了。那會你可是偷着都是要喝的。”
“父親……”蘇青被自己父親剛剛那倒冷冽的目光看過後,終于冷靜了下來,他看着父親,看着玖月。他腦瓜子突然閃過一一個念頭,坐在上座的那位長者,那個人不光是他的父親,他還是讓全天下都要仰望畏懼的人。他的而父親,如何會做一絲一毫沒有意義的糊塗事。
想到這,他心髒猛然驟停,他擡頭死死盯着玖月。
然後他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小鸾還活着,和面前這個女孩子應該一般大。是啊,他走的時候小鸾病着,然後他和父親一起在陳國接到了小鸾的死訊。父子倆再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座隆起的墳。和一座漂亮的玉石墓。
是啊。他突然覺得腦子有點嗡嗡的,豆大的汗水從皮膚裏往外滲。是啊,是啊,小鸾的死他根本就沒見到,小鸾下葬他也沒見到。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說的。那麽說父親回來就刨墳,根本就不是思女心切,瘋了?因爲他不信,他自始至終都不信。
此時的蘇青,背後的衣衫已經濕透了。這,這,這怎麽可能。這女孩子和玖月長的一點都不一樣。小鸾粉妝玉砌的一個小姑娘,那小小的歲數,在皇宮裏橫沖直闖,迷倒了多少世家皇族的小公子。
再看眼前這個玖月的臉。不,不。她不是小鸾。
這時蘇夙問道:“一個小姑娘在外面,一定很苦吧。”
玖月道:“我運氣不錯。遇到了一個好師傅,好師兄。”
“沒有遇到師傅與師兄前呢?”蘇夙問。
“在河灘上撿垃圾吃,等死。”
蘇夙的表情依舊未變,隻是微微歎息,“那一定是很苦了。”
蘇青的臉色确實白青交加。
“還好。反正都過來了。”
“那麽苦,爲什麽不想着回家?”蘇夙問。
“家裏人把我丢掉了。我就像個垃圾一樣,被丢掉了。我爲什麽要回家。”
蘇青靜靜地盯着玖月,看着玖月淡漠的中帶着冷嘲的笑容。這時,他終于注意到玖月的眼睛。那是一種從來沒注意過,但是一旦發現,關注了就無法再一開目光的熟悉。
“父親——”蘇青顫着聲喚了一聲。
蘇夙仿似根本沒有聽見蘇青的話,繼續笑着看着玖月,“現在回家把當年的事情問問清楚,也不遲啊。”
玖月低低一笑,“我爲什麽要把事情弄清楚,我爲什麽要回家。我現在過的很好。我也不記恨他們。現在,我對他們和當年他們對我一樣。無所謂罷了。”
“說了那麽多,口渴了吧。這酒與剛剛那茶一樣。也是我小女兒自己做的,那年我去陳國,她當我的面,做好了,封了酒壇子,說等我凱旋回來,正好拿出來喝。結果我回來了,她不在了。這一封就是十幾年。今天你來了,所以今日開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