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就好張嘴了,他也覺得丢臉,因爲隊裏窮,他不知道啥時候能還錢。
而且,林老二的錢都給他大姑了,日子也要不好過了,這時候去找他借錢也不合适啊。
徐國軍說了自己的顧慮,老支書也知道這情況,不好再壓着他去,轉頭看向李得福。
“财叔,你别瞅俺,俺家裏也沒錢,前段時間俺爹中風,把積蓄都花的差不多了。
而且,俺閨女好不容易說了個鎮上的對象,明年準備成親,這嫁妝俺怎麽也要給她備一點,要不然她會被婆家瞧不起!”
李得福也發愁的很,天天也想着能從哪裏弄點錢來,别看他嘴上勸村裏人别去山林子,其實他自己也偷偷地往山林子裏跑了好幾次呢。
可是連山雞毛都沒找到。
就很氣!
老支書歎了口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說咋辦?”
“要不把黃牛賣了吧,這樣就能還還隊裏欠的債,還能給社員們每人發幾塊錢,讓他們趕緊把地給種了。”
徐國軍咬咬牙,開口說道。
“不行,隊裏就這一頭黃牛了,賣了可是連一點家底都沒有,前幾年賣驢,賣豬,今年賣黃牛,那明年呢?要賣什麽!”
老支書沉着臉說道。
“對,黃牛不能賣。”李得福也說,“賣了還怎麽耕地,光靠社員不行。”
三人商量了半天也沒好法子,最後隻能先散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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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國軍從大隊的辦公室出來,就愁眉苦臉地去地裏了,他要監督大家幹活啊。
當然,他也幹,否則根本起不到帶頭作用,大家更有情緒。
别人家的生産隊隊長,那就是大爺,誰自個幹活啊。
可就是這樣,他一到地裏,就有幾個社員找到他沖他抱怨。
說拉耧車把肩膀都磨破皮出血了,這種重活不能一直是他們幹。
隊裏那麽多磨洋工吃閑飯的,怎麽也要輪換着幹重活才行,不能可着老實人使勁欺負!
徐國軍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等他一安排,其他人也不樂意了。
還嚷嚷着說就算是舊社會給地主幹活,那也是有牛拉耧車,可不像現在這麽糟踐人的!
徐國軍聽到這話,被氣的夠嗆,臉紅脖子粗地喊道,
“說什麽混賬話呢!這不是黃牛病了,才需要人力拉耧車。俺很快就帶着黃牛去縣裏治病,最多就累這兩三天的。”
“哎呦,去縣裏治病,那要花多少錢啊?這錢從隊裏出,還不是要俺們分攤!”
“本來口糧就少,工分錢更是基本沒有,還要俺們掏錢,這可讓俺們咋活啊!”
“就是就是,大家都要窮的喝西北風去了,這地種了也白種,吃都吃不飽飯。”
……
一聽要拿錢給黃牛看病,好多人頓時不樂意了,怨聲載道,好像在割他們的肉一樣。
徐國軍聽到這些抱怨,一點都不意外,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商量着借錢給黃牛看病,而不是從大隊賬上走。
他正要解釋這點,這時有人喊道,
“哎呦,是黃牛!林老二媳婦咋牽着黃牛過來了?!”
徐國軍也瞧過去,随即眉頭皺了起來,黃牛生病了,夏海棠擅自做主牽過來想幹嘛?!
“夏海棠,你咋把黃牛牽來了?”徐國軍性子急,跑過來就急吼吼地問。
其他人也不幹活去,就跟在後面,圍了上來。
“隊長,黃牛的病好了,可以耕地了,俺就将它給牽過來了。”夏海棠說。
她說的平淡自然,可是聽在徐國軍等人的耳中,卻猶如驚雷一般炸響。
“啥?!黃牛病好了?真的假的?誰治好的?”徐國軍等人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七嘴八舌地問道。
一個個都不太信。
“其實黃牛也沒生什麽病,主要是鬧脾氣,才不願意幹活,俺剛才和它商量好了,它樂意來幹活了。”
夏海棠又輕描淡寫地說。
“???”徐國軍等人。
嗯,話是聽懂了,可是,咋就覺得這麽怪呢!
這是把黃牛當成人了啊,夏海棠莫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你别說胡話,将話說清楚。”徐國軍皺着眉說道。
“對對對,你說清楚點。”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他們礙于林南峰的面子,沒直接說夏海棠腦子有病,可是看她的眼神可都明晃晃說明了這一點。
夏海棠知道他們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話,所以便指揮着黃牛做了幾個卧倒,起身,昂頭哞叫等動作。
證明黃牛确實通人性,而且還聽她的話。
“!!!”徐國軍等人驚地都懵了。
他們看看夏海棠,再看看黃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哎呦,俺的娘呦!這黃牛真能聽懂人話!該不會成精了吧?!”
“太神奇了,這不會是太上老君的那頭黃牛吧?”
……
其他人更是說什麽的都有,很離譜很神幻,不過,這也說明他們真的很震驚。
夏海棠聞言,頓感啼笑皆非,解釋道,
“黃牛隻是略通人性,它願意聽俺的話,是因爲俺剛才幫助了它……”
緊接着,夏海棠便将黃牛爲何會鬧脾氣的原因給說了一通,無非就是換主人了,被照顧不周。
衆人震驚意外之餘,又是一臉的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想一想李昌興那懶惰的性子,嘿,大家都不覺得意外了,還有人開始發牢騷。
“李昌興是有名的邋遢懶漢,可李會計還是讓他去照顧黃牛,就想着照顧親戚,差點毀了黃牛!”
“就是就是,李會計這次做的可太不對了,啥輕松活都想着自個親戚,也不想想他們能不能幹的好。”
……
一時間,大家都開始埋怨起李得福了。
“咳咳,大家都少說兩句。之前黃牛是得福他爹照顧,就照顧的很好啊,不要老揪着人家的錯誤。”
徐國軍趕緊出來打圓場,然後又笑眯眯地看向夏海棠,
“南峰媳婦,這次可多虧了你了,隊裏一定給你記下這一功!”
“隊長客氣了,俺是隊裏的一員,這應該的。”夏海棠微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