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站在大殿口,看着這一幕。
小白渾身都在冒着火光,努力地一點點地走向鈴花,可那段距離實在是太遠,遠到隔了那麽多年記憶都已然褪色淡忘,遠到近在眼前,卻沒有認出。
小白走了幾步便動不了了,她真的老了,什麽都看不到,隻聽到有人在聲嘶力竭地叫喊自己,那個聲音她熟悉的。
“小白,等我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兒,我就去找你。”
“要是我像公主一樣有自己的國家就好了,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件婚紗我最喜歡,如果我以後可以結婚的話,我一定穿它。”
“小白,你适合紅色,好看。”
“要是可以有把不用帶着箭囊的弓就好了,我就不用擔心箭用完了。”
……
小白的意識緩緩掉落,回到那天下午,她在人間流浪了五天,吃不飽穿不暖,所有人見到她都舉起武器,她想回去了,人類好可怕。
“你在這兒啊。”漂亮的鵝蛋臉湊過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會看天空的鼠,走,我帶你回去。”
“真的麽?”
那人吓了一跳,而後驚喜不已,“你會說話?”
“嗯,隻會一點點。”
“那沒事兒,以後我教你,走,我們去吃飯。你以後就叫小白,我叫小花。”
……
鈴花捧着渾身燒焦的老鼠,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出來,透過面罩滴落至小白皮膚,那裏依稀能看到有火星,兔子此時努力地刨動旁邊的石頭,落下的小石子撲滅了火。
剛剛小白落下之際,兔子閃電跳出将她一腳踢向鈴花,自己又借力跳了過來,而錢多也及時趕到。
“大哥,你回來啦!”兔子刨着土還不忘說話,精力滿滿。
錢多就站在距離鈴花兩米處,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小白,我來看你了。”鈴花喃喃。
小白伸出爪子抱住鈴花的手指,如同過去在一起的那幾年一樣,可是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說話,握緊的爪子就這麽漸漸松開,直到一絲力氣都消失。
腳下的石頭四分五裂,濃稠地黑暗漸漸散去,周圍或大或小的動物漸漸的恢複原來的模樣,而他們的頭頂,裂開無數道縫隙。
有光透進來,落在鈴花和小白身上。
錢多拿起兔子快速跳回于燈身邊,背起他和陸明,等待着這片地域回到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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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郡發生了一場地震,震級前所未有,整片森林都直接陷落,好在發生的震點遠離城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倒是有許多小動物四散而逃,看起來受到了極大的的驚吓。
“我說這麽巧的麽?我們剛到這個地方就出事兒了?”趙夏搓着剪的極短的頭發不解問道。
小路在旁邊吐的話都說不出來。
昨天夜裏他們下的火車,沒有休息就直接驅車過來,熟郡的中心說本該給他們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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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被綁架了,所以就隻給了張地圖和一輛車。
“那裏有霧有迷陣,還有不少變異獸,你們自己要小心。”那個賊眉鼠眼的隊長如是說。
不過他們走了一路,除了被巨大的震動吓了一跳之外,倒是什麽都沒發現。
現在是午夜,幾個人燃起篝火,準備臨時休息休息。
趙尚不說話默默的做起了飯,小路吐完回到帳篷睡覺去了,樂福借着火看着地圖,那上面标注的很清楚,這裏應該會出現一個迷宮才對。
“别看了,先吃飯。”趙尚遞過剛剛烤好的紅薯,冒着誘人的香味。
“謝謝。”樂福接過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周圍安靜如水。
距離安城的爆炸已經過去一個月。
作爲普松大廈的人,随時可能會死亡已經是共識,可誰都沒想到于燈也會死。
樂福幾個人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瘋了一樣趕往安城,沒有車他們就自己開,報廢了就再買,終于在五天之内到了被封鎖的安城。
那裏隻剩下光秃秃的黃土,誰都想不到幾天前這裏還是高樓大廈人流如織。
樂福能量在那個地方最大化,他感受到了各種能量的殘留,認識的,不認識的,還有于燈的。
那個瞬間所有之前抱着的祈禱都消失了。
四個人默不作聲站了很長時間,直到趙尚把消息傳到總部。
他們沒有回到平陽,而是在安城幫忙,哭泣和悲傷被無限放大,每天都有無數人期待的過來尋查名号,在看到死亡名單在冊時哭得驚天動地。
樂福四人沒日沒夜的忙碌,這個時候他們的想法和行爲出奇的一緻,他們不敢睡覺,不敢獨處,即便是互相看着也隻能看到麻木。
悲傷?
他們沒有時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回到平陽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對付來自高層的壓力,好在樂福和趙尚扛得住,他們出生入死不停的面對危險,死裏逃生幾乎是每天都會面對的事情。
“你們爲什麽非得這麽執拗?他死了之後你們就不想着繼續活了麽?”孫科到他們辦公室質問,“隻是把你們分散到更适合的隊伍而已,爲什麽非得死扛着?”
回應的是四個人的沉默。
他們确實強,可也确實不平均。
趙氏兄弟的能力有目共睹,輸出在普松也是數一數二,樂福的能力放在以智慧爲主的隊伍裏再合适不過,已經有好幾個隊長提出了申請,而小路,他不适合出現場,留在技術部門即安全又可以發揮他的所長。
可是這四個人就是死死的抱團。
普松能用的辦法都用了,用人之際也不可能讓他們安靜在家呆着。
于是四個人就這麽被派來派去,直到熟郡。
夜涼如水,他們帶了兩個帳篷。
樂福安安靜靜的看着地圖,突然一股熟悉的能量從腳步路過。她仿佛被雷擊中,愣在原地。
“怎麽了?”趙尚立刻警覺起來。
樂福呆滞的扭過頭,“我……我剛剛察覺到哥哥的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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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趙尚向來穩重,可這個時候直接跳起,磕磕巴巴的問,“你……你說老大?”
樂福亦是不可置信的點頭,布滿血絲的眼眶通紅,“是……是他,是他的!我是不是搞錯了?”
“啥?你們說啥?”趙夏從帳篷裏出來。
樂福顧不得回答他,閉上眼睛,淡淡白色能量光芒一圈圈的蕩漾開去,路過的地方被照得發亮。
十幾分鍾後樂福張開眼睛,看着趙尚眼淚直接就出來了。
“是哥哥。”
趙尚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樂福的判斷不可能出錯,而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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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小白時天色已經大亮,地上裂開無數條深深淺淺的縫隙,鈴花依舊穿着制服,看着前面凸起的小小山包發呆。
于燈和陸明醒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倒是陸明第一件事兒就是找鈴花算賬,“我說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怎麽能對自己人出手呢?诶?這是哪裏?我去,這裏怎麽會有這麽深的坑?诶?我們出來了?……”
兔子跳上他的肩膀揪着他的耳朵,“走走走,我給你解釋!”
周圍再次安靜。
“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鈴花坐在山包旁邊,臉上是還沒有幹涸的眼淚。
錢多沒有說話,從兜裏拿出那朵野花,已經被蹂躏得不成樣子,“給。”
見到那朵野花之後,鈴花的眼淚再次如斷了線的水珠落個不停。
這一次,錢多沒有任何安慰。
沒了車幾個人隻能步行,陸明在得知地下蟲洞已經消失時候激動的手舞足蹈,可是發現手機沒了的之後再次撅過去了,被于燈一拳打醒之後哭哭唧唧,“一個手機你知道多少錢麽?十萬!十萬啊!你知道我一個月的工資是是多少麽?四千,四千!!!”
錢多:……離州對變異可是夠苛刻的。
四人走了一天一夜,周圍地貌變化讓之前的标記統統不作數,陸明作爲導遊類的角色走走停停,時不時還要爬樹确定方向,終于在第二天的入夜之時看到了熟悉的地貌,激動之下從樹上直接掉下來,摔斷了胳膊。
就這麽磕磕絆絆的三天後,他們找到了熟悉的路,已經有人在等着他們了。
“請。”大松打開車門,對鈴花做了個“請”的動作,鈴花坐上車,大松關上車門,踩着油門快速離開,剩下三人看着消失的車屁股發呆。
“啥情況?咋不讓我們上去呢?”陸明淚奔。
錢多表情沉重。
雇傭兵,那個臭名昭著的組織,至今都不知道全貌的組織,幾次遇到他們,所作所爲都令人不齒膽寒。
本以爲裏面的人都是變異,沒想到竟也會有普通人。
還是鈴花。
“你看啥呢?被人踹了吧?我就說對待小姑娘不能冷冰冰的……”陸明即便是斷了條胳膊也高興,他終于可以回去,還是活着的那種。
兔子趴在錢多肩膀看着離去的車,這才小心地說,“大哥,鈴花姐姐穿的衣服我見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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