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錢多開口。
“大……大哥?”兔子說話可可巴巴,如果不是知道錢多對他心無惡意,估計現在早就跑的飛快。
“剛剛的……事情……不要……告訴嗚嗚。”錢多說,低垂着頭眉頭緊鎖。
兔子慌不疊點頭,“放心,我不會告訴大大哥。不過大哥,你……剛剛怎麽會那樣?”
錢多沒說話,想起安城的那一戰,手腳都不由顫栗起來。
“大哥,你怎麽了?”兔子及時發現錢多的不對勁急忙問道,他的狀态極其糟糕,渾身顫抖不說,臉色也煞白,就像是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不,比那個狀态還要糟糕些。
是我殺了他們!
是我。
錢多的意識漸漸迷離,他無法原諒自己,就像是無法原諒一個殺過人的人。
“大哥……大哥!”兔子的聲音漸漸悠遠,錢多覺得身體在不停的往下墜,身後被火燒過的地方極痛,似是有千萬隻螞蟻在不停撕咬。
“砰”
他落在了一片不算堅硬的土地上,踩上去軟綿綿的,低頭時才發現是個人的肚子,不,不是一個人,腳下成片成片的屍體,漫無天際,他們綿延成海,如同波浪一樣起起伏伏,似乎是在說着話,????。
錢多聽得不清楚,因爲那些聲音實在雜碎,可漸漸的,聲音有了一樣的聲音。
“是你殺了我們。”
“你是個殺人兇手。”
“是你殺了我們!!”
“是你!”
錢多覺的後背疼的厲害,回過頭,看到多多正在的用手摳挖被燒傷的後背,嘻嘻哈哈的笑着,流着口水,擡起頭依舊是天真無邪的模樣。
“叔叔,你會離開麽?”
“你要是離開,阿爸就死了。”
“不……不是……我……”錢多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雙腳被無數頭發糾纏,順着小腿蔓延而上,本應讓人驚恐卻帶着舒爽的涼意。
“錢多。”
熟悉的聲音。
錢多回過頭,很奇怪,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可以360度的旋轉,不過來不及實驗,眼前是于燈。
是沒有是失憶前的于燈
“你殺人了。”于燈說,是肯定句。
錢多就這麽直愣愣的看着他,想起那天他的那個笑,像是看到了什麽讓他極爲放心的場景。
“你爲什麽要救我?!”于燈問,一步步走過來,他的腳下有無數人在哀嚎,因爲于燈的腳踩過他們的臉、胸口、胳膊以及任何一個脆弱的地方。
可他無動于衷,甚至連頭都沒有低下過。
錢多後退兩步,“你……說……什麽?”
“你爲什麽救我?”于燈近在眼前。
錢多張了張嘴,他想說的是“活着不好麽”,可是看着腳下踩着的屍體,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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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怎麽辦?”錢多看着于燈,“我到底……該做什麽?”
于燈不說話,他就這麽站着,眼神漸漸呆滞,小山一樣的身體逐漸變得柔軟,一點點的融入到地下那些屍山屍海裏頭。
“不!不行!”錢多伸出手去拽他,握住結實的臂膀,“不要走,不要死!”
喃喃的語氣帶着驚慌。
—
荒無人煙的森林裏,兔子趴在錢多肩頭,“大大哥,大哥怎麽了?”
“燒傷引起的炎症,在說胡話。”于燈任由錢多拽着自己的胳膊。
四處都是樹林,這已經是第二天。昨天兔子慌裏慌張地跑來,說錢多暈死在路上,他一隻小兔子抗不過來,于燈飛奔過去的時候,錢多就趴在地上,隻有淺淺的呼吸。
就這樣吧,反正他也會活過來。這是于燈的想法。
但他刹那間想起莽山,錢多毫無呼吸的時候,立刻就把人扛了回來。好在錢多隻是燒傷,沒有鈴花那麽嚴重。
四周都是樹林,大清早霧氣濃重,兔子刨出來的坑就變得潮濕,錢多和鈴花并排躺在裏頭,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殉葬。
兔子吹胡子瞪眼的咒罵,“都怪那個女人!!”
于燈已經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認真的給錢多後背上藥,一大片通紅的皮膚,上面腫起許多水泡,看起來密密麻麻,極其駭人。
“你是說那個女人說死了兩個人?”
兔子讨好的湊過去,“是啊大大哥,不過我們大哥都說了,不是他做的,可是那個女的就是不信,還放火燒人!”
于燈看了眼昏迷的鈴花,“還說别的了麽?”
“沒有,我們跑的比較快,那個女的可吓人了,還有大哥他”兔子說到這兒急忙捂住嘴,耳朵急急忙忙豎起。
于燈,“他怎麽了?”
兔子,“他……他還對人耍流氓來着!”
于燈:……
錢多醒來是中午,最先有感覺的就是後背,痛得他想繼續暈過去。
“大哥你醒了!”兔子就湊在錢多眼前,而後驚喜的沖着于燈說,“醒了醒了,這次是徹底醒了。”
錢多,“徹……徹底?”
“大哥你知道,你睡覺時抓着大大哥的胳膊死活不松手嗚嗚”
錢多一把捂住兔子的嘴,他一點點都不想知道。
“你醒了。”于燈走過來。
錢多“嗯”了一聲,他現在是趴在地上,上身赤裸着,隔壁是渾身包裹紗布的鈴花,閉着眼睛一點反應都沒有。
于燈确實在夢裏出現的頻率有點高,但是也不至于會拉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吧?錢多裝作沒聽見兔子的話。
“我們必須得走了,都已經過去兩天。”于燈說着拿出已經快要用完的燒傷藥膏,給錢多細細塗抹,“鈴花的狀态不好。”
錢多後背燒灼的痛感被清涼取代,大腦在快速回想着看到過的熟郡的地圖,周圍都是森林,按照他們之前估計的路線來說,他們距離熟郡不是太遠,附近的鄉鎮是有一些,不過錢多搶過來的地圖上沒有标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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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一點點群居的标注。
“附近……有人家……應該……會有……醫館。”錢多說着起身,“現在……出發……下午……應該就……會……到。”
“你能撐得住麽?”于燈面無表情。
錢多點點頭,“沒……沒問題。”
鈴花的傷實在是太重,一刻都不能耽擱。
二人急急的啓程,于燈抱着鈴花,錢多抱着行李,一路上兩個人都不說話。
天氣熱起來就容易出汗,錢多隻覺後背又疼又癢,但他必須要盡快找到人家,不光光是爲了鈴花,也是爲了自己。
要是方城大哥在就好了。錢多想。
根據不怎麽深刻的地圖記憶和迷迷糊糊的直覺,在下午左右二人終于到遇到一個鎮子。
于燈給他吃了消炎藥,亦是給鈴花吃了一片,随後扔掉包裝,那是最後的兩片藥了。
此時日頭還高,這個時候進去無疑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二人便暫時隐匿在幫稍遠一些的樹林深處,直到天色漸暗。
天窯鎮。
小鎮錯落有緻,景色秀美,房屋與小烏村有些類似,住戶都是二層半的結構,不過有些商鋪接連成型,已經不需要架高。
明明暗暗的路燈嫁接在大樹上,亮起來帶着淺淺的綠色,不過是剛剛日落,所有人家就都閉了門。
于燈抱着鈴花,二人趁着夜色溜進村鎮,而後跳進衛生所的門,這個時候隻有一個護士和一個老醫生在值班,二人一個在診室一個在輸液室,當醫生看到于燈抱着鈴花出現時,手機都吓掉了。
“你……你們是誰?”醫生說話聲裏止不住的顫抖。
“救她!”于燈說,聲音低沉。
鈴花面色通紅,渾身發燙,氣息極其不穩,手指在不停抽動。
醫生哆哆嗦嗦的撿起手機,而後松口氣,“啥病啊?”
“燙傷。”
“哦,挂号了沒?有醫保沒有?”老醫生氣定神閑的坐在電腦前,根本就沒看鈴花一眼,電腦桌面還是紙牌遊戲,慢悠悠的關掉後,打開系統,“你這是沒挂号?不行啊,再急也得去挂号”沒等他說完,于燈的已經把桌子上包括電腦都掃蕩幹淨,而後把鈴花放了上去。
“現在,抓緊時間。”
“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兒?”老醫生後退,立馬拿出手機就要報警。
于燈奪下手機不花力氣就把手機捏的稀碎,“快!”
當鈴花的軀體暴露出來時就是老醫生都倒吸一口涼氣,青青紫紫的傷口得到很好的照顧,已經有愈合的傾向,可那被燒傷的地方看起來實在駭人,瘀腫流膿,大片大片的冒出細小的泡泡,就像是剛剛被燙傷的一樣。
“這個我可治不好!”老醫生立馬擺手,“你還是叫急救吧,還有這些個都是公共财産,你得賠償”
“嗚嗚,藥我找到了。”錢多懷裏抱了一堆的藥品出來,那個被吓暈了的護士在暈過去之前把所有的燙傷藥和消炎藥都給了錢多,估計她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搶劫,對方還是劫得藥。
于燈冷冷的看着老醫生,“如果你救不活她,你也活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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