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哥,我們到底怎麽了?”果子說話聲音很低,也沒有回頭,這個任務對他來說就像是萌新誤入高手局,很多事情不好理解,甚至連猜測都沒有方向。
錢多穩住心神,将果子後背的傷口都處理幹淨,“别想……這麽多……跟我……走就……行了。”
果子連連點頭。
甯南風似是被方塘纏得不得了,帶着她朝兩人走過來,臉上帶着不耐煩,“錢多,你能打開這些石棺麽?”
“打……打開?”錢多看向方塘,這個要求總不能是甯南風提出來的。
方塘臉上滿是焦急,“對,你力氣大,能打開看看麽?”
“全……全部?”
方塘點點頭,随後熱切地上前拉住錢多胳膊,雙眸中滿是眼淚,“求你了!”
“爲……爲什麽?”錢多能做到,但凡事總有個原因,況且還是開館這種有損陰德的事兒,哪怕不信神佛,掘墳總是對先人不敬。而且這可是墓葬,真要是開出個粽子,他也打不過。
方塘沉默不語。
果子看向她,“方塘姐姐,你說嘛,到底怎麽了?”
甯南風也在等她開口,三束視線聚集在她身上,方塘顯得有些招架不住,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當年考古的隊伍中,我哥也在。”
錢多和果子都驚訝一番,倒是甯南風沒有過分吃驚,甚至看起來還輕輕地松了口氣。
方塘知道沒有瞞着的必要,索性将事情全須全尾地說出來。
“我沒騙你們,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确實還小,但是我哥哥已經是考古系的研究生,他們要到這裏參加項目,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很興奮,說這個是留名千古的事情,能參與實在是太幸運了。”
“我當時學業壓力很大,我哥念念叨叨的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我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就去谷城大學找他,可那個時候他已經瘋了!”
方塘說到這兒眼淚奪眶而出,錢多從背包中翻出紙巾遞過去。
“謝謝。他不認識我了,一直在說着亡國、天神,我聽不懂但覺得特别害怕,就回家鬧着爸媽讓他回家,他們開始還不信,直到真見到了我哥才知道我沒撒謊,硬是把他從學校綁回來。”
“可就算是綁回來,我哥也像是變了個人,他不再跟我說話,不吃飯不睡覺,每天對着空氣自言自語。爸媽都很害怕,把他送到醫院去檢查,在精神院住院,總之那段時間,家裏很糟。”
方塘說話緩慢吐字清晰,錢多聽罷能深切感受到她心中的痛楚。
“後來我們接到電話,說我哥從醫院逃了,我知道他肯定是到了這兒,就在晚上跑過來,想把我哥帶回去。可是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沒想到。”
“我是打車過來的,考古隊的人有些我認識,可我到這兒的時候他們跟我哥哥一樣的狀态,雖然也在工作,但不認識我,嘴裏也念叨着那兩個詞,‘亡國’,‘天神’。我從他們面前經過他們都像是沒看到我,在上面沒看到我哥,我就自己下來了。”
果子咬着唇,低聲道,“要是我自己,肯定不敢下來。”
方塘無奈的笑了笑,“我也不敢,可我隻有一個哥哥。等我下來之後,被這些人形泥塑吓壞了,一邊哭一邊往裏走,後來就到了城外。”說到這兒方塘像是想到什麽恐怖的畫面,深深呼吸平複思緒,“我看到所有的教授都跪倒在地,朝着城門跪拜,他們很虔誠,頭磕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音,血流不止。”
錢多和甯南風下意識看向城門外,果子瑟瑟發抖地抱着錢多胳膊。
“我吓得大哭,但是他們沒人理我,我看到我哥也在其中,上去想把他拽走,可他動也不動,眼睛裏隻有這座城!我哭着錄視頻,然後給爸媽打電話,他們是帶着警察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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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些人跟瘋了一樣,對警察動手,甚至割破血管說着要用自己祭祀,總之那個晚上,就像噩夢。”方塘說着擦了下眼淚,“我跟爸媽拉着我哥往外走,就算是綁也要把他綁回去,可他力氣突然變得奇大無比,一把甩開我們朝着城門跑,我跟着他跑,被警察攔下來,場面混亂的不行,好幾撥警察都到了,有人跟着進城,卻什麽都沒找到就出來了。”
方塘說到這兒已經哭得眼睛紅腫,“我哥進去之後就再也沒出來,警察派進去很多人,找了很多很多遍,就是沒看到任何活人的影子,我想進來卻被阻攔,他們說這裏很危險,不讓進。”
“那個時候這個地方還不叫神海,就隻是個墓葬坑,那些活着出去的人不停說着神明什麽的,久而久之這個地方就被人稱作神海了。後來這裏就被封,那些被綁出來的人一次又一次往裏頭闖,進去之後幾乎就沒再出來,後來這周圍便有了軍隊駐紮。”
方塘深呼吸,眨眨眼睛擦掉眼淚,“後來我媽的精神就不太好,我爸常常喝悶酒,我就使勁兒學習,報考考古系,爲這爸媽跟我翻臉,可我真的想知道這裏到底有什麽?尤其是我覺得自己不對勁兒時,我就想或許我跟别人不一樣,是天選之才,就算是隻能找到我哥的屍骨,我也想來。”
方塘說完之後是長久的沉默。
甯南風搖頭,“你還真不怕死。”
方塘轉而看着他,眼神中除了悲傷還有種莫名的依賴,“我怕死,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本來我也不敢的,跟教授申請了很多次團隊都被拒絕,但我遇到了你們。不,準确的說,我們都是一樣的變異。”
錢多看着她驕傲的神色,心中有些窒息。
方塘還不知道作爲變異是什麽樣的存在,不是受人敬仰的超級英雄,而是畏首畏尾的不同所在,要是她知道在平陽的變異是多麽凄慘,或許就不會有這個表情了。
果子的想法與錢多不置可否,低着頭也沒說話,總歸是先走出去再說。
“那你……要開……開棺材……是爲什麽?”錢多還是不理解她的腦回路。
“你們跟我來。”方塘帶着三人來到她剛剛奮力撬動的石棺旁邊,指着縫隙說,“你們仔細看,這是不是一塊布?”
“布?”甯南風先湊過去,在石棺縫隙中确實有塊摸起來軟軟的東西,類似布料,但觸感粗糙,應該不是現代的東西。
錢多跟果子輪番摸了一遍。
“衣服能保存的時間不會太長,如果是封閉真空的情況下或許能有幾十年,但這裏面的東西都顯示這個墓葬坑少說有千年曆史,加上這七年一直都沒有進行保護,哪怕是普通的衣服也不會留下一塊完整。”方塘認真解釋,眼神中充滿希望。
錢多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或許……你哥……進到……這些……石……石棺中?”
方塘連連點頭。
“不可能。”甯南風直接否定,“你剛剛試了試推動這些石塊,能動麽?”
方塘臉色一白,搖頭。
“你哥哥隻是精神有些錯亂,但不是體能增強,據我所知,精神錯亂在考古學界并不是個例,或許這下面有些磁場能與人類的大腦起到反應,再或者這下面有毒蟲,都有可能造成那種情況。”甯南風認真分析,“亦或者……這下面有個什麽人或動物,也是變異。”
方塘不太能理解甯南風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但她沒有在意,“萬一呢……”
“沒有萬一,如果真想找,我們還不如直接進到那兒。”甯南風指着遠處的寬闊霸氣的房屋。
方塘搖頭,“不會的,之前警察進去過無數次,甚至把視頻都給我了,我一幀一幀的找,沒找到任何人類的影子。”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錢多還在回想着方塘說的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一時間也揪不出來任何不對勁兒。
方塘上前一步拉着甯南風的衣袖,哭腔滿溢,“甯隊長,求你幫幫我!如果這裏面真的沒有,我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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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會再鬧了!”
錢多:……你難道不該是來求我麽?
甯南風看向錢多,“你覺得呢?”
“我……試試。”
三人後退,錢多站穩下盤,雙手推着石棺兩邊的突出,用力推搡。
此時太陽高挂,光線明亮度達到最高,莫名讓錢多有些安心,内心不停祈禱:可千萬别出現他不能接受的東西。
不過事實證明他多想了,因爲他根本推不開。
錢多第一次用力沒打開時有些驚訝,第二次那是牟足了勁兒,臉紅脖子粗,脖頸間的血管清晰可見。
“呼……打……打不開。”錢多雙手扶膝,彎腰大口地喘着粗氣。
方塘驚訝,“怎麽會?石棺蓋無法釘死,除了蓋上去最多隻會塗蠟進行封存,且最重不過百斤,不可能打不開的,你要不要換個角度?”
錢多很快調整好呼吸,圍着石棺進行了多番推搡,果子和甯南風也上前幫忙,爲了不在一棵樹上吊死,他們把周圍幾個石棺都試了一遍。
沒一個能打開的。
果子累得氣喘籲籲,後背的傷口又開始疼了。
錢多更不用說,出力最大,更是帶着極大的疑惑,甚至半路還試着把果子扛起來,很輕松!
“怎麽會這樣?”方塘靠着其中一個石棺喃喃自語,雙目失焦,滿臉的失望,“你都打不開……”
甯南風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我們去屋内看看,視頻始終是視頻,親眼所見才是真。”
錢多能聽出甯南風的意思,方塘知道的情況太少,如果這個地下真的出現了詭異,那麽來處理的就絕對不是普通警察,那個時候的普松大廈或許根基不穩,但趙夏都知道這件事兒,說明當年也确實是處理過。
真要是在屋内發現了屍體,十有八九會被快速處理幹淨。
錢多想到這兒突然發現了個bug,拉着甯南風退後幾步,“甯隊……我覺得……方塘……的……話……可能……是真的。”
甯南風一副“你說什麽屁話”的表情,剛把方塘的希望捏碎讓她能安靜的不添亂,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讓步。
“什麽意思?”
錢多看了眼方塘,果子正在安慰着她,低聲說道,“普松……大廈的……很多……任務都……是明白……的……任務剛……出時……我查過……神海沒……沒有經過……普松大廈……處理。”
甯南風還不理解。
錢多繼續說道,“我們隊……的……趙夏大哥……知道……神海……那個……時候……他……還沒……沒有加……入到……普松大廈……是個……普通……士兵……我在想……會不……會……那時……确實是讓……人類來……處理。”
甯南風眉頭皺緊,“你是想說那些人确實不在屋内,而是在這些石頭裏?”
錢多不甚确定,可排除掉所有可能,剩下的唯一再不可能也有一定的幾率。
甯南風見他躊躇,知道他隻是猜測,“就算是我們現在也沒時間在這兒耗着,先處理任務,至于方塘……再說。”
錢多點點頭,這确實是現在能做出的最好選擇。
方塘還是難過,但也沒任性,跟在果子身後低頭走着,身後是甯南風。
通過前面的泥塑需要十分鍾左右,穿過這些石棺倒是費了些功夫,石棺八米長短,一米半左右的高度,前後距離約有兩三米,加上速度莫名的慢,走走停停竟花了一個多小時。
三人都沒吃飯,饑腸辘辘,甯南風讓大家停在香爐旁邊先吃點東西補充能量。
錢多依舊不需要吃飯,借口都懶得找,好在甯南風和果子都知道他,也就沒說什麽,方塘拿着壓縮餅幹吃着,邊吃邊說,“第三個。”
“什……什麽?”錢多疑惑。
方塘蒼白着臉搖頭,“沒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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