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先……先來的。”錢多上前将富家公子推開,幾乎是睜眼說瞎話的程度,畢竟他還沒靠近門時,富家公子已經在等着了。
本以爲富家公子會大怒,誰知隻是微微一笑,話語間文绉绉,“鄙人少坤,無意冒犯,若是公子着急,先請。”
這麽一來倒是錢多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不自在,然後瘋狂敲門,“開門啊……有事兒……神婆……在家麽?”
錢多着急起來,語氣都跟着兇殘許多,本來在旁邊候着的少坤瞬間皺起了眉,上前一把将人往後拖了拖。
“你不是來算命的,是來找事兒的?”剛才的溫和瞬間化爲烏有,力氣之大差點直接将錢多推搡倒地。
“急……急事兒。”
“那你也不可如此喧鬧,神婆門前豈是你能如此撒潑的地方?”
錢多實在無語,就是個算命騙錢的,撒潑?我報警抓人都行的好麽?
心裏這麽想,但錢多還是深吸一口氣耐心的解釋,“我真的……特别……特别着急。”
少坤上下打量錢多,手無縛雞之力,模樣也不像是普通農家人,剛剛隻是輕輕一推人便倒地,難道是鎮子上哪家公子或家生奴?
“你是誰家的人?”
錢多擺手,“我不是……不是”
“吱呀”
木門開啓,身穿素青衣衫,紮着哪吒頭的女孩兒閃開手掌寬的門縫,清脆的童音從門縫中冒出來,“神婆說今天有貴客到,請進門。”
貴客?錢多看了眼少坤,少坤面露喜色,整了整衣衫,邁腿就要進去,卻被女孩兒關門謝絕,“少公子,怎麽又來了?人家吃茶的都沒您來得勤快。”
少坤尴尬一笑,“妙言姑娘,我許久沒見君君,讓我見見,如何?我隻是看上一眼。”
“您還是回去吧,别說是神婆不願見你,就是我們家附近的狗見了您都比見我親。”
錢多站在少坤身後,聽到這話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這是在揶揄少坤來得太勤快,不禁啞然失笑,妙言,果然人如其名。不過這神婆是有個女兒?君君?
“那位乞丐貴客,快進來吧!”
……妙言?
錢多看了眼自身的穿着,比不上少坤富貴,但好歹也是幹淨,诶……果然神婆接待的都是有錢人啊。
“愣着做什麽?”妙言把門開得大了些,“你難道不是來找神婆的?”
錢多上前,繞過想透着門縫看到庭院的少坤,進了門。
“姑娘……神婆爲何……說我是……貴客?”
妙言十五六歲的模樣,隻到錢多肩膀,走路時飒飒帶風,“不知道。”
進了門迎面便是影壁,上面畫着一個長胡子耷拉到地面的道士,騎着驢,旁邊還有比較繁瑣的幾行豎着寫下來的字體,錢多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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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影壁便是院子,坐北朝南,正屋三間大氣非凡,東西各有側房。庭院隻有一條羊腸小道撒着圓滾的石子,其餘地方都用籬笆圈起,有花有菜。
妙言沒說話,直接将錢多帶入主屋。
此時春日,雖然有些冷,但氣溫也不是不能忍受,但主屋的門簾厚重不已,像是冬日加棉的簾子。
妙言停在門口,“貴客請進門。”
錢多剛擡腳,就被妙言制止,滿是無奈的提醒,“脫鞋。”
掀開門簾邁腳進入,濃重的熏香讓錢多毫不猶豫地打了個噴嚏,跟他想得不同,屋内兩側的窗戶用一種清透的紙糊起,讓光線盡量多的投射進來,還有個身姿美妙長發及腰的女子正在開窗,像是要把滿屋子的味道散出去。
房内鋪了厚厚的地毯,準确的說是羊毛織就的,放在現在可是一大筆錢,但卻是鋪滿了整個屋子。入門就能看到占了巨大牆壁的畫,畫紙發黃,上面是個白胡子老頭,跟影壁上的不同,他沒騎驢。
房間的擺設滿滿當當,看起來很擁擠,但細細打量卻都是矮桌矮凳,香燭飾物,跟錢多在電視上看到的神婆的家沒什麽不同。
“你好……你母親……在麽?”錢多尴尬地開口,從他進來開始,那位女子就一直在不停忙碌,開窗、滅燈……身姿綽約,姿态優雅,眉眼如仙女般不惹塵埃,做事兒時仿佛在澆花習字,神情始終淡然溫和。
“我母親去世三年,不知您找她做什麽?”女子驚訝擡頭。
錢多更驚訝,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都等着對方開口。
這個時候錢多才清醒過來,眼前女子就是神婆。神婆不都是五六十歲的大媽麽?
“你……你就是……神婆?”
“是。”女子熄滅最後一盞蠟燭,赤腳走到東方一側的矮桌坐下,随後指了指對面,“請坐。”
錢多急忙坐下,剛想說明來意就被神婆打斷,“先生可是口渴?”
“不……我真的……着急……事情是……這樣……”
錢多不知道說出來神婆會不會信,但現在隻能賭一把,這個鎮子上有人能力非凡,而且極有可能跟神婆有關。
作爲想象能力極差的人,錢多根據看過的鬼片編排,說自己和兩個朋友從外地來,到了這個地方後發現鎮子被人控制,他們正在努力找出這個人。
神婆一邊聽錢多說話一邊很快的泡好了清茶,“請。”
“不……不用……現在情況……緊急,你身邊……有沒有……有特殊……能力的人?”
錢多這麽問也隻是抱着僥幸心态,變異在大陸最近幾年才出現,在遙遠的五六年,可能性很低。
“我,算麽?”神婆笑起來眉眼舒朗,“我知道你從很遙遠的地方過來,生活的很辛苦。”
錢多愣了下,“我是從……别的地方”
神婆沒有說更多,“你找到我,希望我能找到那個‘有特殊能力的人’?”
錢多點頭。
神婆看起來不會超過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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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用手托着臉,胳膊壓在盤起來的膝蓋上,仙風道骨瞬間消失殆盡,反而像個不良少女。
周圍靜谧了許久,久到錢多覺得此人賣弄玄虛,準備拔腿離開時,外面突然吵嚷起來,妙言的尖銳嗓音被更大聲呵斥聲制止,似乎有不少人進了院子。
神婆直起腰身,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又凸顯出來,“該來的始終躲不掉,你既然是找人,不如一起出來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呢。”
門簾被兩個穿着短打的大漢掀開,光線突然射入,錢多下意識眯着眼,直到看清大漢手中拿着手臂粗的棍棒,立刻爬起來。
什麽情況?不會是那個少坤找來的人吧?
錢多還沒開口,神婆已經走出門,依舊是赤腳。
“少員外,您這是做什麽?”
錢多穿好鞋出門,原本還算是闊達的小院此時熙熙攘攘被擠滿,花朵和蔬菜被踩進土裏,妙言被人用布塞了嘴,正在兩個女家仆的壓制下奮力掙紮,憤怒哼唧,說不出一句話。
這些人簇擁着一個穿着華貴的中年男人,不甚健碩的身材着暗紅長袍衣衫,看起來彬彬有禮,左手戴着半指寬的青玉扳指,右手粗大,拄着拐杖,五官溫潤卻是眉眼内斂,青白夾雜的胡須幹淨整齊,威嚴環顧周身,卻隐隐收斂。
旁邊站着身着華服的兩個女子,一人裝扮明亮且張揚,另一人則是清秀淡紅。
少坤此時正弓着腰在少員外面前央求,臉上既是憤怒又是懼怕。
“我做什麽?”男人微提拐杖後狠狠落地,青石闆生生裂出一片紋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神婆冷臉,“有話不妨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好!”少員外臉上滿是譏諷的微笑,“你勾引我兒子,是或不是?”
“爹!不是這樣的!是我自己”
“啪”
巴掌聲讓周圍的家仆都哆嗦了下,少坤更是被打得轉身趴在地上,狼狽不堪,那把玉骨扇子别在腰腹,此時落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逆子!若不是這神婆對你用了什麽妖術,你何至于癡迷至此?”少員外提起拐杖狠狠杵着地面,直接将原本的裂紋搗成粉末,“翠翠已然在家中落下,你卻還來找她,知不知廉恥?知不知羞愧?莫不是那些書本都讀到狗肚子裏?”
“伯父!”淡紅紗裙的女子撲到少坤身側跪下,“伯父别怪少坤,都是那女子,才讓他這般。”
錢多靠在門框,頗有種看宅鬥大戲之感,深知沒自己什麽事兒,此時想吃點瓜子喝點茶水。
劉翠看向神婆的眼神,狠厲兇惡,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
“诶呀老爺,”穿着張揚的女人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少員外身邊,“要我說這有什麽好不解決的,既然少爺喜歡,不如娶了翠翠做正室,神婆嘛……”
“不。”少坤半身都是泥土和綠色草汁,“我非君君不娶。”
此話一出,少員外的手再次高高揚起,然而少坤卻始終動也不動,咬着牙壓下眼底恐懼,目光铮铮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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