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天往前走一步,“我跟你一起去。”
“回去!”老周聲音從未有過的嚴厲。
米天繼續往前走,“大不了就跟我爸一樣,死就死了呗,反正我孤家”
“啪”
清脆的巴掌聲讓周圍安靜了片刻,但很快被轟鳴占據。
“留在這兒,哪都别去!”老周陰沉着臉,“三位,跟我走吧。”
米天側着臉沒吭聲,等回過頭時臉上還是那副吊兒郎當,巴掌印在白皙的臉上特别明顯。
錢多沒說話,站在所有人之前。
警察拿着對講機在跟人溝通,聽對話像是死了不少人。
雨衣突然被人扯了下,錢多回頭,看到米天瞪圓了眼睛看向警察手裏的對講機,手不覺抓着錢多雨衣,雙目泛紅,神情緊張,滴滴落落的雨水落在泛着青色的下巴,順着脖頸順延到衣服。
“又?怎麽會死這麽多人?”
“兩個?還有女人?”
“你特麽到底有沒有給上頭打電話?!”
“你說過去的四個人怎麽了?”
米天幾乎要撲上去,錢多及時抱住,任由他瘋狂掙紮。
“行了行了,誰不累?”
警察結束對話,“别擔心,就是被砸了一下,沒有生命危險。”
米天繃緊的身體堪堪放松許多,錢多這才松手,誰知道剛剛松手,他轉身就往老周剛剛去往的方向狂奔,速度快到好幾個人都沒拉住。
“我去……追。”
剩下的人點頭,叮囑着小心。
錢多追人時幾乎是圍着小鎮跑了大半。
小鎮頗大,地處平原,周圍多是良田和樹林,房屋屬于古早建築,現代的高樓一個不見,紅牆綠瓦,嫩柳扶花,春意很願意将最美的景色灑在這片區域,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有淡淡花香鑽入鼻腔。
一圈深深的長渠繞着小鎮,三架設計精巧的高橋連通外界,道路層層疊疊交錯,順着三個橋端延伸進小鎮的每一處,形成無數條隻供一人穿行的道路。
春雨,冷風,小鎮死氣沉沉,一個人都不見。
米天跑得太快,錢多爲了追他差點沒累死,等到第三個木橋那裏時,眼前的場景讓兩人都生生停住了腳。
七個人雜亂地躺在地上,臉色青灰,毫無生氣。
“又出來七個人,快,來人給擡起來。”站在警戒線前的警察聲嘶力竭的吼着,老周和那三個人正在快速整理另外幾具屍體,擡上車是來不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們用屍袋裝起來,再整齊地放在一側長滿綠意的草地上。
錢多看向驚慌的警察身後,那是一座木橋,歲月在上面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磋磨,原本精緻的雕花和題字幾乎沒了大半,扶手上顯出不同于漆印的顔色。
進出這個小鎮的無數人都曾經摸過這個扶手,但現在,不停有人憑空出現在木橋上,渾身冰冷,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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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綠色能量包裹着七具屍體,十幾秒後就撤掉了,方城從另一邊匆匆趕來,身上的西裝被滴答的雨水淋透,短發粘在額頭,露出金絲眼鏡的邊框,臉上是無奈痛惜。
“錢多?你怎麽來了?”方城見到錢多走過來,米天直直沖着老周跑過去。
“我現在……在後勤……今天……怎麽回……回事兒?”
方城拿掉眼鏡摸了把雨水,擡頭看着陰沉厚雲,“這個天還真是不作美,這個時候下雨。這個小鎮從淩晨就勘測到能量,高層派了好幾個小隊過來,誰知道六點多的時候接到警報,三個小隊就剩一個人活着出來了,還身受重傷,幸好我沒去别的任務,不然根本過不來。這會兒已經有七八個小隊往這兒趕,但死亡人數在不停增加。”
“是什麽……什麽變異。”
方城無奈地看向木橋,“如果知道也就不會這麽被動,三個橋通向小鎮内部,隻要進去便會隐沒,我連續跑了好幾圈,沒有一個送出來的人是活着的。”
方城的衣角上别了一個通話器,這時突然有人說話。
“是不是又有變異者來了?進去!快!”
“抱歉,這是後勤部的。”方城極其冷靜。
對面的人憤怒異常,“***的,整個小鎮好幾萬人,都**的怎麽回事兒?……”
錢多皺着眉頭聽那邊傳來入不了耳朵的謾罵,轉身看着陷入沉睡的小鎮。
安靜,美麗。
“樂福來了,讓她進去。”
錢多原本安靜的眼睛猛然擡起,樂福?
方城也慌了起來,“爲什麽把她帶過來?”
“上頭的命令,你特碼做好自己的本職就行,哪兒他嘛的這麽多廢話!人進去了,全體注意,都守好了,不許讓别人進來!”
方城忍受着刺耳的話語,視線之内,錢多已經沖着木橋沖了過去。
憤怒且驚慌的警察吓一跳,眼疾手快地将人薅住,“幹什麽?别添亂,啊!給我回去!”
錢多一腳踢在對方小腹,穿過警戒線踏上木橋。
警察捂肚子坐倒在地,還沒起來腿上又是一腳,一道黑影從他身上跨過,随後消失在木橋之上。
“什麽人啊都一個個的送死!”警察搖晃着站起,眼見一個人又要撲進去,直接抽出警棍喝退,“幹嘛的,都給我退回去!”
老周在後面緊張地拉住米天,“回來!”
“周叔,錢多他”
“人家跟咱不是一路人,他能出來!”老周看向木橋上已經消失的人影,眼底是确切,“他肯定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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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剛踏上木橋,周圍的景色就變了,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但是眼前層疊交錯的建築上冒出汩汩白煙,是有人在做飯。
木橋高出平地許多,所有房屋一眼就能看遍,紅瓦白牆,木窗紙柩,稍微高些的房頂延伸出卷角,放着幾隻四不像的小獸。人家窗戶多數緊閉,也有開着的,趴在窗戶上的人隔着小巷互相說話。
房屋擁擠,家家戶戶都離得很近,此起彼伏的乳名響徹天空,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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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霾之下透出一點點的人氣,然而卻又有些不一樣,大家穿的衣服都是民國衣裳,旗袍、對襟小襖、布鞋……哪怕是建築複古,也不至于穿着都複古吧?
錢多剛站穩,就被一個人狠狠撞了下。
“你在這兒站着呢,我還以爲你往裏頭走了。”方城松口氣,進來之前一直罵罵咧咧的聲音突然就聽不到,方城罵了句髒話,直接把通話器拽下來扔進護城河,“總算是舒服多了。”
錢多也笑了笑,“他們一般……從……從哪兒進?”
方城大緻看了看小鎮,“跟我來。”
小鎮比錢多想象的要大很多,也熱鬧很多,街道旁側的商鋪依舊開着,門口鋪展着稻草編制的地墊,見到有人就帶着笑招呼一嗓子;做吃食的小窗口冒着熱烈的水蒸氣,香氣撲面而來,幾個不怕雨的小孩渾身髒兮兮的,蹦跳着去看;還有從天地會來的農夫,鞋髒得不成樣子,頭頂寬大的鬥笠,臉上帶着胡茬和熱烈笑意,肩上扛着洗得幹淨的鋤頭,閑庭信步的走在雨中,吐槽自家婆娘做的吃食……
錢多越想越不對勁兒,“方大……哥。”
方城腳步一頓,“怎麽了?”
“這個鎮子不對。”
方城四處看看,眼神從驚訝變得不解,“這個時候是不對,感覺像是日子倒流了幾十年。”
錢多索性直接找到家饅頭鋪詢問,“小哥……現在是……什麽……什麽日子?”
小哥正在撥拉燙手的饅頭,“瞧着眼生,是外地人吧?”
“嗯嗯……是的。”
“今兒是五六年三月二三,咋啦?”
錢多一琢磨,五六年?回頭看向方城。
“一九五六?”
“是啊。”小哥滿臉疑惑,“你們來這兒是幹啥的呀?是不是找神婆算命?”說到這兒小哥壓低聲音往錢多耳邊靠近,“不是我跟你們扯閑話,這神婆真的不行。”
二人對視一眼,兩臉狐疑。
小哥皺着臉,“我說她不行就是沒人信,她說我十八歲就能娶到媳婦,我都二十五了,還是光棍一個。”
“……”
“方大哥……我們……先去找……樂福。”
“嗯,走。”
二人穿過無數條根本認不清楚的小道,終于找到因爲大吃大喝沒錢給反而跟店家鬧起來的樂福。
“錢多啊!”樂福穿着休閑裝,容顔煥發笑容明媚,除了蒼白的臉色,完全像陰雨天裏的太陽花,欣欣向榮。
“樂福!”錢多奔過去,想給她一個結實沉穩的擁抱,結果被方城搶了先。
“方大哥,别來無恙。”
“你沒事吧?他們對你怎麽樣?”
“嗨~雖然我哥被抓了,但我又沒犯事兒,他們不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樂福臉上半點陰霾都看不到,轉身看向依舊張着手臂的錢多,“你幹嘛呢?”
錢多尴尬的輕咳,“你這是……幹什麽?”
樂福身後有幾個撸起袖子的夥計,胸口劇烈起伏,氣喘籲籲,憤怒不已地看着樂福背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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