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趙夏攬過錢多肩頭,“咱這幾個還沒人會擋在老大面前,是吧老大?”
坐車回去的路上,錢多才知道小路在森林中被藍色小花偷襲,是狐狸去而複返把他撞倒,不然現在他就是一攤血迹。
“狐狸已經走了。”小路拍着胸口表示後怕,“不過老大,藍鍾的事兒要不要往上報?”
于燈坐在副駕,神色輕松,“報吧,寫得嚴重點。”
“好嘞!那狐狸……”
“就說被藍鍾殺了。”
“……也行。”
錢多擠在車後排的邊角,看着昏迷不醒的方城,心裏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但是看着副駕的車背,心裏又開始不停打鼓。
要不先道歉?畢竟誤解了于燈。
打定了這個主意後,錢多輕微咳嗽一聲,還沒開口就被小路搶斷了話頭。
“錢多還以爲是老大綁架了方城,哈哈哈……”
錢多:……
“真的?好家夥,錢多這是不信任老大啊。”趙夏開着車吐槽,“不過剛剛怎麽就知道替老大擋拳頭呢?”
幾雙眼睛齊齊看向錢多。
車廂寂靜,伴随着尴尬蔓延。
“小路,跟上頭說方城找到了,馬上會送到孫晴那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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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自從開了門,錢多就像是正式入職的員工,每天按時打卡上下班,整理資料,打掃衛生,種花澆水,盡量跟每個部門的人都混個眼熟,偶爾找方城說說話。
普松大廈攏共四十一層。
一層至五層是專門開辟用來鍛煉異能的地方,這裏的牆壁不是牆壁,是加厚的鐵闆;六層至十一層後勤專門的地方,進門就是腥臭的氣息,哪怕坐着電梯經過,味道還是會自動蔓延;十二至十七層是辦公室,十八到二十三層是實驗室,三十一層以上,就是研究、會議以及高層所在之處,想上去,需要特别的信息卡。
三月中旬,錢多莫名接到一張明信片,是從遠到不能再遠的地方寄過來的,上面除了鮮紅的狐狸掌印,就是高聳的雪山,入眼望去,全是皚皚白雪,日光照耀下,反射出聖潔的光。
沒有寄件人。
錢多看到之後就笑了,随後找出相框裱起來,放在自己桌前。
于燈不來辦公室,倒是樂福和小路每天卡點到,美其名曰有家真好。
趙尚被别的隊伍借走,這一借就是好幾個月,趙夏抽空就往那個隊伍跑,聽到有人陣亡的消息就緊張。
“如果别家隊長的能力跟老大一樣,我也不擔心。”趙夏如是說。
錢多也發現,變異的死亡比他想象得要快要多,很多隊伍會在一次戰鬥中整體被殲滅,多數的隊伍都是人員補來補去,甚至到最後無人可用,除了狩夜者。
再難的任務,于燈也絕不會讓任何隊員犧牲。
這是很多人想進這支隊伍的原因,可于燈不收,任何人,都不要。
除了錢多。
在得知這個消息時,錢多突然就明白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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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每次去二樓小篇幅鍛煉時,總有人投來豔羨的眼光。
有了進普松大廈的機會,錢多自然不會放過對神級的調查,可查到的資料實在有限,倒是能在手機上看到三樹成了通緝犯,包括藍鍾、大牛、小蒼蘭、夏彩……可他們的資料卻被鎖死,除了高層無人有權限進入查看。
y大那個神秘的教授始終查不出來是誰。
這天上班,錢多發現銀行賬戶多了三萬七,驚訝之餘才意識到這是工資,也突然對隊伍有了融入感。
爲了對得起這份工資,錢多開始找事兒,隻是對于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不會真的有人把工作交給他,除了後勤部的老周。
後勤的工作就像搬磚,有把子力氣肯吃苦就能幹,于是錢多坐着小黃車,到處收拾變異屍體,有三個頭的雞,無數隻腳的魚,還有毒殺十幾人的蜈蚣……多數都是獸級,偶爾會有未死透的,錢多會挺身而上,順便摘取心髒留作備用。
時間一久,饑餓不再可怕。錢多偶爾自嘲,自己應該去後勤才對。
三月末,陰雨連綿,積雲似乎獨愛這一片區域,從上午到中午,淅淅瀝瀝的雨滴就沒停過,無風,空氣漸冷。
“喂,小錢啊,二六縣道有人級變異,走。”老周聲音從對講機中傳出。
樂福正給花盆裏的細嫩根莖澆水,“你連後勤的對講機都要來了?”
錢多穿好雨衣,“去幫……幫忙嘛……總歸要……時刻……接收到……消息。”
“你還是别去了吧?哥哥就在三樓,要是知道肯定要生氣的。”樂福轉過身,看了眼陰沉的天,若有所指。
錢多笑着撓頭,“那你可……得幫我……保密……我也想……多進步。”
坐上小黃車,米天遞過來泡泡糖,“給。”
“不……不用。”
“我從來都沒見你吃過飯。”米天吹着泡泡糖,“你是不是不需要吃飯,或者你……隻吃活的?”
此話一出,車内其餘幾人的眼神變得驚恐,坐在錢多旁邊的人脊背僵硬,臉上的緊張肉眼可見。
大家都知道錢多是變異。
錢多連連擺手,“我……胃口……小”
“米天,人小錢是來幫忙的,你别總是欺負人家。”老周輕聲斥責。
“是,是。”米天舉起雙手放置頭頂搖擺,眼神微眯,嘴角上翹,與平時苦大仇深的模樣不同。
老周坐在副駕回頭看了眼,嘴角也有點笑意。
看得出來,雖然米天總是在口頭上欺負錢多,但從錢多來了之後,他的性子多少也活潑了些。
到底是年輕人,還是跟同齡玩得到一塊啊。
後勤任務隻要不在鬧市區,就沒有多緊要,卡車司機跟老周在扯閑話,車内幾人知道米天在開玩笑後心情也輕松一些,但還是距離錢多稍遠,倒是米天坐過來,拿出手機,“喏,把你的聯系方式給我。”
車子悠閑移動,小雨漸漸變大。
“聽說這個是人級變異的屍體,隻要擡走就行。”司機抽了口煙。
老周搖頭,“要說這些變異的雞鴨鵝狗我能接受,這人啊……到底是……”
車輛離開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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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往少有開放的二六縣道,這條路兩側荒無人煙,少有林木,就連春天都不曾光顧,入眼依舊是荒廢的黃色,細雨籠罩中更顯凄涼。
“等你什麽時候想逃走,就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南走,沒人查。”米天學着大人模樣叼了根煙,錢多看見順手就給摘了,按照實際年紀,他比米天大了整整十歲,再說米天還沒到十八歲,未成年。
“未成年……不能……不能抽煙。”
老周回首,愣是伸長胳膊一巴掌拍在米天後腦勺,“臭小子又吸煙是不是?”
米天捂着頭,“我沒吸,我就叼着,你小子管得多了點吧。”
老周擡手起落,又是一巴掌,“說什麽呢?你得管小錢叫哥。”
“到了。”司機把煙頭摁滅在固定的煙灰缸,“有人?”
老周眯着眼睛沒着急下車,“大喇叭隊的?”
【前方有人級sl類變異出沒】
【前方有人級sl類變異出沒】
【前方有人級h類變異出沒】
錢多精神一震,看到前面停了輛越野,匆匆下車。
在車上看是細雨如絲,實際卻是小雨啪嚓,打在身上不僅疼而且涼。
可就是這樣,大喇叭隊伍的三人,就站在路邊,看着縣道旁側的枯黃草地,神情嚴肅悲傷。
“方……方大哥……顔秋?”錢多認出這倆人。
老周上前溝通。
錢多被米天拉住,指了指旁邊翻過去的車,“車禍,裏面坐着嚴英。”
後勤部對于每一張在系統中被通緝的臉都極其熟悉,這是硬性規定。
錢多立刻扭頭看向三個人。
渾身濕透,脊背微躬,像是挺拔的秀竹被風摧殘,雨水打在他們額頭,順着發梢掉落,氣氛凝重嚴肅,就連老周的臉色也跟着蒼白。
“趙隊長,是你們發現處理的,來,簽個字。”老周按照流程讓趙毅在手機上簽字,擡頭對上一雙冷若秃鹫的眼,狠厲、憤怒。
米天見不對勁上前,微微卡在老周身側,“看什麽?簽字。”
“回去!”老周斥責推攘,聲音都大了不少,“不好意思啊趙隊,小年輕,脾氣火爆,這個是你們處理的麽?”
“不是。”顔秋肩膀微聳眼眶發紅,淚水順着蒼白的臉龐掉落,與打在臉上的雨水融合,“我們到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不是你們?是意外?”老周看着碎成渣渣的車,眉頭緊皺。
已經有人去處理車輛和屍體,一人大喊,“老周,不是一個人,還有個女子嘞。”
聽到這話,方城突然瘋了一樣沖過去,等看清車内的人,渾身像是被人抽去力氣般跪倒在地,而顔秋終于耐不住,捂着臉蹲下身子,痛哭出聲。
錢多看不明白他們,但老周看得清楚,把手機收起來,拿出對講機。
“所有人回車,半小時後再出來收拾。”
米天被推搡着回到車上時,突然想起父親死的那天,也是陰雨纏綿,他的世界刹那間黑得不成樣子,直到現在他都記得,那個叫于燈的人,站在雨中看過來的眼神。
悲憫和懊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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