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鬧市的喧嘩頓時被放大,我倚在樓道旁,靜靜地聽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走下樓去。到了大廳,老闆娘還是從前模樣,笑意盈盈地對我說道:“蕭閑官,您終于醒了,這江湖,怕是已等了您許久。”
我微微一笑,走出了客棧的大門,一陣清風拂面而過。這清風三年前便使我有所感歎,這江湖是夢是真,已然使人無法分辨。我沿着一路熟悉而陌生的街景,向着城外小道走去。
赤霞之下,林蔭投下點點斑紋,這小路宛如一條小蛇,蜿蜒前伸,美麗,卻帶着緻命的劇毒。我本無意回來,可是,我一位友人卻告訴我,照千峰回來了。劍神照千峰,終究是這江湖人人翹首以盼的神仙人物,我潛藏三年的熱血,隻因這一個名字,便又沸騰起來。
我打開好友列表,閑庭信步。好友已知我上線的消息,很快便會尋來,我需得好好重新熟悉這片環境,偏偏這時,幾個不速之客卻打擾了我的清淨。劫匪攔路,由來已久,然而以我的名号,一般小怪不至于敢來找我的麻煩,若是玩家……我不禁苦笑,三年不見,這江湖中的鼠輩倒是越來越多了。
雖然不至于威脅,但是蒼蠅聒噪,總是煩人,我不禁停下腳步。他們知我已然察覺,便從林中走了出來。五名劫匪前後站定,把我圍在中間,一個個都黑布蒙臉,處于匿名狀态,十足的獐頭鼠目。
其中一人說道:“沒見過的生面孔。”
另外一人說道:“這一帶都是新手聚集,怕不是剛進遊戲吧?”
一名看似爲首的黑衣男子說道:“蠢材,沒看見那身綢緞衣裳嗎?應該遊曆江湖有段時日了,不過既然出現在這裏,便不會是什麽硬手。”說罷向我看來,“看這位公子風度翩翩,定是雅量之人,不介意接濟接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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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窮酸兄弟吧?”
“錢我是沒有,但是有一寶貝,當可讓幾位兄弟,風流快活好一陣子。”說着,我從裝備列表中挑出了“夕休”,一柄玄青色的長刀在我手中顯現。我橫刀,說道:“江湖無主,誰武功高,誰便作主。我這刀,諸位想要,便來拿。”
幾個黑衣人見我手中長刀,頓時兩眼生光。“夕休”畢竟是天下名刀,他們便是眼拙看不出此刀來曆,總能看出此刀非同尋常,便算是這玄蟒蛇皮織成的刀鞘,亦可叫那京城樓外樓滿堂賓客,大醉三天。
匪首一見,當即說道:“撤!”
攔路匪徒面面相觑,仿佛比看見太陽西升東沉更加不可思議。我不禁嘴角一揚,這江湖中,畢竟還是有識貨之人。幾名攔路匪徒站在原地,不肯退卻,匪首見他們已無可救藥,自己便腳底抹油,遁入林中不知去向了。餘下的匪徒雖然詫異,可我手中的刀,對他們無異于和隋之珍,他們豈能罷休?
四人互使眼色,身後兩人猛然拔劍,便向我刺來。我輕歎一聲,刀交右手,翻腕一揮,已将身後兩人擊暈。身前兩人同時出劍,我稍一擡刀,夕休出鞘,刀柄撞在一人丹田氣海,那人頓時也暈了過去,長劍脫手,向自己的同伴飛去。那人回劍一格,我長刀再次出鞘,刀柄撞在那人胸腹,那人氣息一窒,也登時暈了過去。
我掂了掂手中長刀,暗自歎喟:“四個毛賊,出了三刀,畢竟是生疏了。”便對林蔭說道:“既然來了,何不搭把手?”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裏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林中紅衣人手提匪首,徐徐步出。這匪首也是可憐,非要向柳輕衣所在的方向逃去。柳輕衣一瞥地上四人,問道:“你這不能殺人的毛病,還沒治好?”
我反問:“不能殺人,也算是病?”
柳輕衣答道:“身在江湖,不能殺人,當然是病。”
我輕輕一笑:“如此,我怕是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治。”我瞄了一眼匪首,說道:“你也沒殺。”
柳輕衣随手把匪首摔在地上:“蕭閑官要放的人,我怎敢殺。”
“不跟你貧嘴了。”我把夕休收回,“要往何處?”
“赤火營。”柳輕衣三字出口,我不禁眉頭一皺,他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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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穿我心事,接着說道:“知道你是閑雲野鶴,向來不與江湖勢力結交,隻是這次的事,還隻能從幫會處着手。如今,我們赤火營掌握着最多、也最可靠的情報,照千峰很可能重出江湖。”
“隻是可能?”我眉頭皺得更緊。
“那畢竟是照千峰,隻是傳聞,已值得一試。”柳輕衣輕歎。我思慮片刻,眼下隻能點頭答應,他如釋重負,嘬唇吹響雙指,一匹毛發皆白,四蹄踏雪,渾身赤紅如烈火般神駿的寶馬應聲而至。柳輕衣翻身上馬,向我伸出手來。
這手如脂如膏,白皙、豐腴,讓我恍恍惚惚。
柳輕衣紅顔白發,風姿綽約,一如當年。眉目如畫,傾國傾城,一颦一笑,勾魂奪魄。當年鮮衣怒馬,盡看世間兒女,誰人可比?天下英雄,盡拜倒在石榴裙下,卻唯獨對我,總是小心翼翼,唯恐我對他皺眉。
見我呆立原地,他一直伸着手:“怎麽了?”
我收回思緒,不遠處卻傳來腳步聲,循聲看去,隻見一總角小兒,身穿紫衣,踏步而來。我二人對視一眼,柳輕衣問:“賞嗎?”
我此行隻爲照千峰而來,本不該橫生枝節,可是看那圓臉,如剛出籠的包子般高高鼓起,也是一如當年,便不禁點了點頭。柳輕衣喚道:“有賞。”紫衣童子聽聞,興高采烈小跑而來,接過柳輕衣的銀子,笑得歡天喜地。
紫衣童子将銀子寶貝地收入懷中後,說道:“柳姑娘,小子在道上聽聞,那元亨镖局老镖頭童迎寶,昨日夜裏于家中遇刺,一劍穿心,那死狀真叫一個慘烈。如今他老弟童八和廣邀天下英雄,齊聚洪城,要爲老镖頭發喪,同時也是請各位英雄好漢齊心協力,要揪出殺人兇手,千刀萬仞,誓報此仇。”
柳輕衣屏退童子,扶我上馬:“赤火營,還是元亨镖局?”
我正襟危坐:“總不能白花了你的銀子。”
柳輕衣咯咯嬌笑:“你得抱緊我呀,坐恁遠作甚?”
我無奈道:“我不喜歡男人。”
“在這裏,我就是女人,我們還可以……”說着,柳輕衣脊背靠向我懷裏,熱氣在我胸前翻湧,發絲上傳來陣陣花香。我将他稍稍推開,他秀美一颦,收斂了笑容,“不跟你貧嘴了,扶穩。”說罷揚鞭策馬,奔洪城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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