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海川還算有點小腦筋,他記得侯府的三公子跟堯哥關系也不錯,便又問三公子在不在府裏。
門房回說三公子在詹士府當差。
鄧海川隻好留了口訊,就說天上居主廚李堯進宮了,請一定告知世子爺。
靖安侯府找不到人,鄧海川心裏總不踏實,想了想又跑去赫連王府,王府他比較熟,找到了劉總管。
劉總管聽說後,叫了個下人陪他去兵部找小王爺。
“什麽?被宣進宮了?誰宣的?什麽時候的事情?”赫連景緊張地問。
鄧海川搖頭:“不知道,估計堯哥自己也不知道,不然肯定會有交代的,這會兒去了快有小半個時辰了吧!”
赫連景發愁,今兒個還真是不巧,大哥去了軍營,淳于哥又去了普濟寺,兩個說話最有分量的人都不在,怎麽辦?
對了,找太子,太子對堯堯的印象挺好的,說不定會幫一把。
赫連景道:“你先回去,我會想辦法的。”
鄧海川道:“那小的就先回了。”走了兩步又回頭,擔心地問:“小王爺,堯哥會有事嗎?”
赫連景道:“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實在找不到人,他一個人也要去闖。
鄧海川走後,赫連景立馬進宮,先在宮門口問了守衛,可有公公從宮外帶人進宮。守衛說梅妃宮裏的史公公帶了個年輕人進宮了。
赫連景納悶了,梅妃幹嘛宣堯堯?堯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啊!
後妃的宮殿可不是他們這些臣子能亂闖的,赫連景隻好讓平安在朝華殿外盯着,自己去前朝找太子殿下。
可皇上還在議朝政,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散朝,赫連景心裏急的都快冒火了。
葉佳瑤從沒見過比這更無恥之人。
起初,聽梅妃誇贊冰皮月餅,還以爲是要獎賞她,結果,人家叫來禦廚,說什麽宮外的食物再好到底隐患多,不如就教禦廚做,禦廚學會了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你特馬的,這是人家的生财之道,哪有這樣堂而皇之強取豪奪的?
還梅妃,黴你個頭妃。果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無恥起來毫無下限。
葉佳瑤努力克制着自己憤怒的情緒,委婉地說:“娘娘若是喜歡吃,草民每日給娘娘送來便是,草民做的食物絕對幹淨衛生。”
梅妃以爲自己開口,這小廚子就會乖乖聽從,誰知他竟然不答應,心有不喜。
“像這等美食,宮裏的娘娘們必定都喜歡,若是大家都想要,你每天送,送得過來麽?你是怕禦廚把你的秘方流出去?呵呵,這你就多慮了,宮裏規矩森嚴,誰敢違反?”梅妃翹着蘭花指,漫不經心地用茶蓋拂着浮在上面的茶葉,曼聲道。
“不是草民信不過宮裏的禦廚,各行也有各行的規矩,所謂秘方都是不外傳的,即便宮裏想要,也是以貢品的形式征收,從未聽說過宮裏讓人交出秘方的。”葉佳瑤大着膽子道,你一次屈服了,就會有下次,下次次。
梅妃臉色微變,口氣變的陰冷起來,威脅到:“本宮今日傳你入宮,是看得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葉佳瑤笑了笑:“草民還是這句話,想吃,娘娘盡管派人來取,草民可以分文不收,權當孝敬娘娘,要草民交出秘方,恕草民不能答應。”
梅妃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把茶盞往茶幾上重重一擱。
“李堯,本宮聽聞你的膽子不小,連琉璃郡主也敢得罪,今日看來,你的膽子果然夠大。”
葉佳瑤道:“草民的膽子小的很,這會兒腿都在發抖,但草民認爲,無論何事都要講個理字。生命曾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真理故,一切皆可抛。”
“你别以爲本宮不敢動你。”梅妃在宮中備受恩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今日居然被一個平頭百姓如此頂撞,不由怒從心起,動了殺機。
葉佳瑤面無懼色,不溫不火道:“天上居的人都知道草民是奉了娘娘旨意入宮,草民若是回不去了,别人倒也無所謂,隻是今兒個太子妃娘娘吃不到吩咐草民做的酸奶冰激淩,赫連王府老王妃吃不到草民做的桂花糕,還有靖安侯府讓草民送的月餅,她們勢必要問上一問,念上一念,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娘娘給草民羅列多麽正當的罪名,總會有人猜到真相,到時候,娘娘的聲譽……”
“你敢威脅本宮?”梅妃氣的胸膛起伏,那兩隻白玉兔一顫一顫,好生誘人。
“草民不敢,草民隻是把事實分析給娘娘聽,娘娘乃尊貴無比的鳳凰,草民隻是一隻卑微的螞蟻,娘娘何必跟草民一般見識。”葉佳瑤說着,手心裏密密地滲出汗來,暗暗着急:蠢驢怎麽還不來啊?再不來,老娘可就撐不住了。
梅妃冷哼一聲:“牙尖嘴利的東西,你以爲憑你三寸不爛之舌就能讓本宮饒了你?來人,給我拖下去掌嘴。”
她就不信了,她想處置個廚子,難道還有人敢跳出來反對?
葉佳瑤暗罵:草你個倒黴妃子,人長的挺漂亮,玉骨冰肌的,骨子裏流的卻是黑水臭水。
“啓禀娘娘,東宮的小川公公求見。”一位宮娥進來傳話。
梅妃心裏咯噔一下,東宮來人,莫不是爲了這個家夥?
“先把人帶下去。”梅妃道。
葉佳瑤被兩個太監捂了嘴架了下去。
小川進入朝華殿,給梅妃行禮,禮畢,小川道:“娘娘,奴才奉太子之命,來傳李堯。”
梅妃暗訝:果然是爲了李堯而來,這家夥居然能驚動太子?還真是小看了他。
梅妃溫婉而笑:“李堯早就走了,本宮傳他來是給他打賞,他拿了賞銀便出宮了。”
小川心知事情麻煩了,景小王爺一直派人在朝華殿外守着,并未見李堯出朝華殿,梅妃卻不承認,隻怕李堯兇多吉少。
小川道:“不知他走了多久?”
梅妃斟酌了一下:“少說也有一刻鍾了,你這會兒去天上居,說不定就能找着他了。”
小川隻好把赫連景搬出來:“可是景小王爺就在外頭,已經等了半個多時辰,也沒見李堯出去,是不是娘娘記錯了?”
梅妃心頭一震,景小王爺在外面守着?就爲了這個李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廚子而已,又是太子又是赫連王府的。
她是不知道那晚在太後宮中發生的事,四位當朝最有威望的新生代勢力,爲了李堯連太後都敢駁。要是知道的話,她今日就不會如此貿然行事。因爲太後覺得此事很沒面子,下了封口令,所以,宮裏人隻聽得一些風聲,知道琉璃郡主在一個叫李堯的廚子手上吃了虧。
可是,她話已經說出去,覆水難收,隻好硬着頭皮道:“那本宮便不清楚了,小川公公,要不然,你搜上一搜?”
小川大汗,忙道不敢。
“既然李堯已經出宮,那奴才還是去天上居再尋尋。”
小川告退,來到禦花園,跟赫連景說了情況,赫連景大怒。
“扯謊,李堯一定還在朝華殿。”
“就是明知道在裏頭,可梅妃娘娘不承認又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還進去搜?奴才可沒這個膽。”小川道,就是太子殿下在也不敢。
赫連景急的直搓手,又敲自己的頭,他怎麽就這麽笨?爲什麽就想不出辦法?梅妃說謊,意味着堯堯兇多吉少。
“這梅妃到底在打什麽主意,李堯又沒得罪她。”赫連景急的像熱火上的螞蟻團團轉。
小川想了想,說:“恐怕梅妃是盯上了冰皮月餅的秘方。”
赫連景愣住:“她要秘方做什麽?”
小川道:“我聽說,聚寶齋的掌櫃好像是梅尚書家的什麽親戚。”
“特娘的,還要不要臉了?”赫連景怒吼,轉身就要沖進朝華殿。
小川連忙攔住他:“景小王爺,使不得,還是先去找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拿個主意。”
“何人在此喧嘩?”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
赫連景和小川大驚,連忙跪地,隻見皇上帶着幾個随從假山那邊慢慢走了過來。
“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奴才給皇上請安……”
皇上見是小景和太子身邊的小川,蹙眉道:“小景,你怎麽還是這般毛糙脾氣?朕不是讓你去兵部好好磨砺磨砺嗎,兵部很閑?”
赫連景頭腦發熱,氣血上湧,不管不顧道:“皇上,不是臣魯莽,隻是這事太氣人了。”
皇上眉梢一挑:“哦?你所指何事?”
赫連景把李堯被梅妃宣進朝華殿,梅妃想要奪李堯的冰皮月餅秘方,扯謊說李堯不在殿内的經過原原本本都說了出來。
皇上眉頭緊皺,怎麽又是李堯?
梅妃也是,怎麽可以硬要人家的秘方?這事傳出去,連他都沒臉,簡直胡鬧。
上次他已經見識過赫連家兄弟和靖安侯家兄弟爲了這個李堯豁出去的架勢,要是李堯真在朝華殿遭了不測,小景這個大嘴巴肯定到處囔囔。
皇上思忖片刻,對身邊的高公公說:“你去朝華殿傳朕旨意,朕今兒個中午想吃李堯做的菜,讓梅妃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