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擇當時震驚無比,坐在行軍床的床沿,愣愣的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因爲他太知道這個小西山的重要性了。
這是揚州城西面唯一的至高點,隻要占據了這裏,就等于控制了揚州城整個西面的城防。
在自己手裏, 就等于用最少的兵力,攻占了揚州城整個西面。
而在敵人的手裏,就等于用最少的兵力,守住了整個揚州城的西面。
而最要命的是,爲了這個關鍵點,自己将自己手中幾乎所有的重炮,都布置在了那個山頭上, 足足有二百門。
随着這個山頭的失陷,二百門辛辛苦苦拖來的重炮,落在了敵人的手中。這不但解了揚州城西面的圍,更讓自己其他的軍營受到了那些大炮的威脅。
西山的丢失,也讓揚州人,将這已經徹底封死的揚州,打開了一個口子,讓揚州人看到了解圍的希望。
“不行,立刻命令張天福張天祿,帶領所部綠營,一定在日落之前,奪回西山,奪回大炮,若延誤,軍法從事。”
前日的一場大火,波及很廣,北城的張家兄弟的聯營也被燒毀了。
燒毀的不單單是帳篷,更有糧草。
還是那句話,滿清雖然入關, 但他們依舊沒有系統後期補給, 所有的糧草物資,全靠就地征集。
說白了,就是就地搶掠。
大戰已過半月,十萬人馬的糧草供應何其大?早就将方圓幾十裏内的村鎮搶光了。
這時候再要搶,就得出二十裏外了。
所以,前天一下午,忙活救火。
然後疲憊的将士在露天蹲了一宿。
昨天一早,兄弟兩個就幾乎撒出了所有的人馬,到附近繼續搶掠。
忙活了一天,總算是搶到勉強能夠三日的糧食。
但這不夠啊。
本想今日休息一下,喘口氣,明日再到更遠的地方搶,結果豫親王的将令就下來了。
張天福拿着将令,詢問自己的弟弟:“查清楚了嗎?到底是那支隊伍搶了西山?”
張天祿回答:“是王學軍和他的昆侖奴的突襲。”
一提王學軍,兩個人就感覺腦仁疼,再提昆侖奴,那就是肝顫了。
張天福就低聲的咒罵:“真tmd倒黴,明明那裏是李天棟那個混蛋的轄區, 這卻讓我們跟着吃挂落。”
張天祿就解釋:“前天王學軍從他那裏穿營而過,不但徹底的焚毀了他的大營, 而且那一次突然的沖擊,讓他人馬大潰,自相踐踏和逃散的損失慘重,到現在還沒喘過氣兒來呢。”
張天福就歎息一聲:“都是難兄難弟,也說不得。隻有等到打下揚州城,讓他們好好的補償補償咱們兄弟兩個了。”
張天祿就笑着道:“誰說不是呢。這回他算是欠了咱們一個大大的人情。”
“好了,不要再說什麽了,點起咱們全部的人馬,不間斷的對西山進行攻擊。就是拿人填,也要把那個小小的山頭拿下來。爲了大局,爲了即将打下來的揚州,咱們豁出去了。”
天快到中午的時候,敵人包圍了西山山頭。
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敵人,王學軍淡然的詢問馮英倫:“你估計山下的敵人有多少?”
馮英倫四下看了一下:“大約有1萬吧。”
王學軍點了點頭:“一千三對一萬,優勢在我。”
對于王爺的信心,馮英倫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過他也有這底氣,如果現在他指揮的僅僅是一千三百個普通的士兵,現在這個王爺就應該想着怎麽樣突圍跑路了。
首先發動戰鬥的,不是王學軍這裏,而是揚州西城牆。
西城牆上的應廷吉率先指揮城牆上的大炮,對包圍西山的敵人,展開了炮擊。
這一次,應廷吉拿出了看家的家底,無比珍貴的開花彈。
一炮下去,就炸倒一片敵人。
而與之呼應的,就是西山上王學軍的炮隊。
雖然沒有開花彈,但實心的彈丸也呼嘯而下。
雖然實心兒的彈丸,在江南這種濕潤的土地上,由于不能彈跳,并不能給敵人造成多麽大的殺傷。
偶爾殺傷,那隻能說那個倒黴蛋的人品有問題。
但是,雖然傷害不大,炮彈總是呼嘯着在你頭頂上飛過,那種巨大的心理壓迫感,簡直讓人難以忍受。
最終,張家兄弟也感覺到夾在兩面打擊之下自己的隊伍,如果再不撤出去,轉眼就會自行崩潰。
于是他們就放開了東面的包圍,将整個攻擊的重點,放在了其他三個方面上。
這樣一來,不但減緩了西山頂守軍的一面壓力,而更讓西山和揚州城,自然的連接在了一起。
所以就在午間飯點到了的時候,揚州城裏竟然浩浩蕩蕩的開出了一隻送飯的大軍,将熱乎的飯菜,送到了山頂。
這博取了山頂守軍一陣又一陣的歡呼。
敵人發動進攻了,迎接他們的首先是山頂那200門火炮的打擊。
這些火炮都是老舊笨重的前裝炮,王學軍毫不吝惜他們。
面對蜂擁而至的敵人,全部裝上霰彈,這還感覺不夠,又将随手撿到的石塊碎石通通的塞進去。
一聲炮響,那鐵砂鉛子還有碎石,如飛黃一樣飛出,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一打就是一大片。
頂着這麽密集的炮火,張家兄弟依舊毫不退縮。
他們親自提着大刀,站在了自己隊伍的後面督戰。
凡是有後退不前的,不管是誰,一刀砍了。
他們不這樣做,也不行。如果他們不砍了那些進攻不利的,多擇是絕對會砍了自己兄弟的。
死道友不死貧道。拿别人的人命,拼了。
一波又一波的敵人前仆後繼的進攻。
不久,大炮就因爲過熱而不能發射了。
這時候,高大的侍衛長端着大盾站了起來:“兄弟們,咱們也歇夠了,看夠了,現在到咱們收取人頭換自由的時候了,殺啊——”
然後第1個跳進了敵群。
一千多昆侖奴的猛士,舉着盾牌揮舞着棒球棍,帶着對自由的渴望,殺向了敵人。
本來居高臨下,再加上一個個人高馬大,綠營的士兵怎麽是他們的敵手?
盾牌一撞,就被撞倒一片,如同滾地葫蘆一般,滾下了山坡。
大棒飛舞,敲開一個又一個肮髒的頭顱。轉眼之間,這一片山坡,就被鮮血腦漿,染的一片紅一片白。
敵人的兇狠,更主要的是那種專招呼腦袋的打法,簡直太讓人恐怖了。
而更恐怖的是,即便你有機會,給了他們一刀一槍,但那些昆侖奴,對這樣的打擊,就好像毫無知覺,他們會依舊敲碎你的腦袋。
面對這樣的慘烈場面,不知道是誰第1個慘叫着扭頭就往山下跑。
羊群效應出現了,有了帶頭逃跑的,那誰還在這裏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