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加苦不堪言的是,那些運輸辎重的民夫。
他們自己所帶的糧食并不多,這場戰争不知道打多久,他們必須盡量節省,維持着後期不至于被餓死。
而他們的體力消耗,确是那些士兵的幾倍乃至十幾倍。
一路上不斷有病餓而死的,哀嚎聲慘叫聲緊随一路。
面對這樣的狀況,劉澤清熟視無睹。
這樣的場景他見的多了,不必對那些百姓賤民産生一絲的憐憫。他現在要的就是速度。
自己必須在敵人察覺自己的目的之前,殺到沂水。
隻要到了那裏,拿下了那個巨大的鋼鐵廠,自己就可以有兵有糧有武器有裝備,自己就可以在各種勢力之間,遊刃有餘了。
副将王本昌,向他禀報:“伯爺,不能再這樣走下去了,必須得停下來休息一下。”
劉澤清就一皺眉:“爲什麽要停下來休息?”
王本昌就趕緊解釋:“将士們的行軍速度,要比那些民夫快,現在已經出現了前後脫節的現象。”
“去殺幾個偷懶的民夫,督促他們加快行軍速度。”
“可是咱們的将士,今天也走了将近20裏路了,如果再這樣連續行軍下去,他們的體力就被徹底消耗光了。即便是趕到戰場,恐怕也沒有再戰之力了。”
今天天不亮就開始行軍,現在日頭已經過了中午,走了20裏路,這的确已經達到了将士體力的極限。
“還有就是如果要保證一天五十裏路的行軍距離,就要讓将士們吃上飽飯,總是這清湯寡水的稀粥,是不行的。”
面對王本昌給将士們求情,劉澤清就不耐煩的一皺眉:“朝廷給咱們的糧食就這麽多,而且這場戰争不一定要到什麽時候結束,我們必須留有餘地。”
王本昌就在心中狠狠地腹诽了一陣:這一次敲詐朝廷,是按照正常每一個将士每天三斤,兩個月的份額,而且是按照15萬人的數量撥付的。
爲此,那個書呆子史可法,都快收刮光了揚州的糧食,弄的原本的好名聲,已經被老百姓罵了。
可是咱們的這個将軍,确将這麽一大筆的糧食,轉手就賣給了商人一半,将那筆巨大的金錢,都揣到了自己的腰包。
你把這筆軍糧賣掉了可以,但是你得分給大家一些啊。
結果是,你讓我們累死累活,卻不給我們一點點的油水,這誰能受得了?
“将士們吃不飽,再這樣緊急的趕路,到了戰場,不要說打仗了,估計連站都站不住了,伯爺明察。”
“明察明察,咱們當初出兵的時候,不就早已經規劃好了嗎?大軍的糧草物資,我要沿途解決。你們不能在當地征集出糧食來卻總是管我要,哪有這個道理?”
王本昌就一咧嘴:“大軍行動就地解決糧草物資,這也是規矩。但是伯爺您得給我們時間籌集呀。
這連日行軍,我們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還怎麽就地籌集物資?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對于王本昌這種直接的抱怨和冒犯,劉澤清也不好說什麽。
因爲王本昌是這支軍隊的老人,并且他朝廷中裏有人。
所以,有些時候,還是要給他留三分面子的。
最終想了想:“那好吧,現在就下令,大軍就在前面那個山坳駐紮休息,給你們半天的時間,到周圍去征集糧草。”
所謂的征集,那就是搶。搶糧搶錢搶女人,這也算是給将士們的一種福利。也是幫助民夫補充一下糧食的恩典。
王本昌興奮的大聲接令。立刻打馬傳令去了。
五萬将士,接到了這個命令,原本早已經疲憊不堪,柔軟的和面條一樣的雙腿,立刻就來了勁頭。
谷朏
哪裏還顧得紮營,所有的人發一聲喊,立刻如炸窩的馬蜂,沖向了周邊的各個村鎮。
王本昌帶着自己的親衛隊伍,早就看中了前面不遠的一個集鎮。
那個集鎮房屋俨然,看規模,不下三五百家。
這是一隻肥羊。隻要先一步到達,先下手爲強,自己一定能收獲的盆滿缽滿。
晚上一定要弄幾個漂亮的妞回來,解一解這連續4天行軍的勞累。
自己的親兵清一色的是騎兵,這可是從北面帶過來的寶貝,速度當然就比其他的友軍要快。
一馬當先,沖進了集鎮。
一沖進集鎮,王本昌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
這裏沒有讓人興奮的雞飛狗跳,更沒有那些百姓驚慌失措的逃亡,也沒有女子的尖叫聲。
整個鎮子,連一條賴皮狗都沒有,寂靜的在寒風中,就像一座死城。
這不科學,這更不合乎道理。
看着街道兩面林立的店鋪,那生機勃發的招牌旗幟依舊,然而卻不見一點生氣。
“趕緊去街道兩面搜一搜,抓幾個活的出來,讓他們勞軍。”
幾十個親兵就沖了出去,挨家挨戶的砸門闆,踹窗戶。
就站在這寒風席卷的街頭,王本昌依舊沒有聽到百姓的驚呼慘叫,整個街道,隻有自己的親兵,乒乒乓乓的砸門聲。
除了這樣的聲音以外,竟然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一個親兵跑了回來:“禀報将主,沒人。”
“那麽那些商鋪裏的物資呢?”
“也沒有。一切都被搬空了,隻留下那笨重的家具。”
一股不祥的氣息,就立刻沖上了王本昌的腦袋。
“不好,自己的行軍路線和目的已經被敵人知道了,敵人這是開始在自己前進道路上,進行兼并清野了。”
既然沒有糧食财物,那就燒:“将整個陣子給我燒掉。以警示那些刁民。”
然而自己的親兵卻又爲難的禀報:“似乎這鎮子裏的百姓,早就有所準備,事先将他們的房屋徹底的被水淋濕冰凍,即便是房頂都被黃土覆蓋。”
王本昌怒氣沖沖的沖進了一個三間店面的鋪子。
果不其然,這間店面,早已經人去屋空,凡有能搬得動的,拿得走的,哪怕是有一點點價值的東西,都已經不複存在。
看看那個窗棂,擡頭望望那房梁,竟然都挂着厚厚的一層冰。
要想用火把點燃洩憤,對不起,你必須得先敲掉那木頭上的冰靈。
咱們是搶劫的,哪有那個閑心?
但從這一點上,王本昌已經明确的知道,這些百姓,已經事先得到了通知,如果沒有官府組織,是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官府組織?
這個念頭一閃現在腦海裏,王本昌不由得在這種寒風中,突然間就打了一個冷戰。
不好,我們可能是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