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能不多加小心,自己就是這麽幹的。
他也不得不這麽擔心,因爲政治的需要,如果這個豬帥有二心,他不需要迎接太子給自己安一個太上皇,讓他退居到可有可無的位置。
而隻要将公主拿到手,就可以利用公主的名義,正式宣布監國攝政。
這一判斷來的原因,就是這個朱帥根本無心治理這片被戰亂摧毀的土地,而是驅使那些百姓,開始爲他迎見輝煌的王府。
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皇族,已經從一個流民乞丐,蛻變到了追求極樂享受的混蛋。
從他不顧民力百姓生死,極力營造王府這件事上就足可以看出,他已經被權力征服了。
享受到權力給自己帶來的榮華富貴,他怎麽可以甘心放手,讓太子真正淩駕在他的頭上?
這還在其次。
其實本來迎接太子正位,朱帥還有一個從龍之功,也不失一份權柄和富貴。
但可惜,在曆史上,卻多出了自己這個攝政王。
别人看這個攝政王是莫名其妙出現的,但王學軍不這麽認爲,更何況他是當朝公主的驸馬,還有崇祯皇親自下的聖旨。
那麽這個朱帥,必定被邊緣化。
權力是毒品,一朝掌握,就會食髓知味,再也難以割舍。
所以王學軍決定,在保護公主的同時,必須拿出氣勢來,壓住這個野王爺,讓他乖乖就範。
走到了大殿的門口,那些站在門口守衛的太監和兵丁,早就被王學軍的氣勢吓得做鳥獸散。
看看沒有人向裏面通傳,而昆侖奴那一個半生不熟的漢語,簡直就是讓人慘不忍睹。
于是王學軍親力親爲,站在大殿的門檻外,沖着高高在上端坐的朱帥,直接喊了一嗓子:“大明長平公主駕到,大明驸馬駕到,大明攝政王駕到,濟南王出殿迎接。”
就這一嗓子,真的是中氣十足,再加上大殿上空曠,回響巨大。當時吓的高高坐在上位的那個黃袍的家夥,渾身就一哆嗦。
看到他一哆嗦,王學軍在心中就笑了。
土包子畢竟是土包子,根本就沒有見過世面,自己這虛張聲勢,起了作用了。
結果就在那個人張皇失措的時候,站着他身邊的一個留着山羊胡子的家夥,将縮着的脖子伸出來,嘶聲吼道:“我家王爺是公主的長輩,哪有長輩迎接小輩的道理?還不過來參拜長輩?”
公主就要進殿,參拜叔叔。
王學軍就一把拉住他,對着那個東西大聲吼道:“君臣父子,君在臣之上,在父子之上。公主是君,各地藩王是臣。濟南王趕緊過來拜見。”
然後不等對方回應,王學軍再次朗聲說道:“朱帥的濟南王,并沒得到朝廷的加封認可,念在當初朱帥通告天下的檄文,還知道上下尊卑,等太子歸來。
一旦太子歸來,看在他爲國守禦一方疆土的功勞,定然可以正名。但如果這次不參拜公主,便說明他根本沒有迎接正統之意,那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站在高台之下的文武聞聽,就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大殿上一時間響起了一片嗡嗡的聲音。
有那心懷正統的文武百官,就毫不猶豫的站出來,出迎到了門口。
但大部分的文臣武将,依舊站着原地不動,觀察着風向。
王學軍很滿意自己這番話的效果,單單是幾句話,就徹底的分化了這個集團,貴而不費啊。
緊緊的拉住公主,不讓她說出免禮平身的話,而是用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個高高在上端坐的野王爺。
隻有他走下台階,過來參拜,這事情才是一錘定音。
但如果他不過來參拜會怎麽辦?
沒得說,王學軍準備拉着公主直接掉頭走人。
就這樣公主和王學軍并肩站在門檻外,一群心懷正統的文臣武将,規規矩矩的跪拜在大殿門口。
而又有一群文臣武将,卻站在大殿裏,一會兒看看高台上的朱帥,一會兒看看門口的公主和王學軍,猶豫不決左右爲難。
而高台上的那個朱帥,卻是神情猶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終那個朱帥站了起來,緩步的走下了大堂中間的那個高台。
在那個山羊胡子的家夥陪伴下,走到了公主的面前。
拱着手:“臣濟南王,參拜公主殿下。”說着話,很不情願地撩起了自己的袍子前襟,做勢要跪下。
面對叔叔要給自己下跪,年幼的公主怎麽能夠承受?
于是趕緊伸手虛扶:“濟南王免禮。然後輕身一斂,侄女拜見叔父。”
王學軍就在心中就暗自歎息一聲,小蘿莉還是不懂政治啊。自己剛剛營造的氣氛威壓,幾乎達到了目的了。
隻要這個濟南王跪下,那些猶豫的文臣武将,也就将再一次被分化。不得不順應大勢。
但就這小蘿莉的輕輕一拜裏,徹底的蕩然無存了。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辦法再反悔了。雖然不完美,但畢竟他朱帥過來參拜迎接了,也是聊勝于無吧。
進到大殿内部,群臣這才再次鄭重拜見公主。
受到嚴格宮廷禮儀教育的長平公主,這才真正展示了他的皇家教養。
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讓滿殿文武折服,再也不敢輕視這個小丫頭。
而王學軍做爲一個穿越人士,骨子裏的那種高高在上,蔑視衆生的優越感,也自然流露,連跟在身邊的張紫妍都迷醉心折。
朱帥不敢再高高在上就坐,而是在那個高台下,和公主對坐叙話。
本來王學軍是打算讓公主坐在上面的,但想一想,畢竟自己和公主是客,不能太過喧賓奪主,也就算了。
公主向這個叔父述說了崇祯壯烈殉國的過程,這讓滿殿的文武無不對那個他們曾經憎惡的皇帝的表現,大爲改觀。
一時間大殿裏響起了一片嗚嗚哭泣聲。
看來,自己逼死崇祯的目的,達到了。
然而即便是在後面奢華的接風宴上,朱帥也沒提太子落腳點,也沒提他檄文裏高喊的迎接太子,虛席以待的事。
這讓王學軍和張紫妍心中再次惴惴不安了。
一場接風宴結束,朱帥安排公主住進爲她精心準備的行在。
當然,以王學軍畢竟還沒和公主成婚爲由,再次将王學軍隔絕在外。
就連張紫妍也被隔開,這讓王學軍不得不警惕起來。
于是暗中吩咐扮作儀仗隊的京營護衛枕戈待旦,讓自己的三百五十昆侖奴護衛全力戒備以應付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