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軍也寫了一封信,向遠在偉國鎮的太子報平安。
同時,也一再囑咐,呆在登州,呆在戰艦上,更不可輕信任何人的說法擅自離開俞敏忠的艦隊,輕舉妄動。自己親赴濟南談判結束之後,立刻去和他們彙合。
這裏,在趙應國緊急置辦了全副公主儀仗之後,帶着三百五十昆侖奴親衛,再加上精挑細選的一千京營将士,充當儀仗隊,由張紫妍率領,正式登上漕船南下。
運河平緩,兩岸春意盎然,正适合欣賞美景。
尤其是公主和張紫妍姐妹,這時候遠離了戰争,心情也舒暢起來,恢複了小兒女态,每日叽叽喳喳的站在船頭,指點沿途風景,歡呼雀躍。
沿岸官府士紳百姓,得知鳳駕莅臨,無不沿河等候拜見。
見到公主芳容,無不感謝上蒼,國破家亡時候,還能讓天家血脈留存,更是歡欣鼓舞。
每次接見,公主都得體的勉勵一番百姓士紳,倡導一下大家齊心協力,共赴國難的号召。
這一路,到是沒了苦惱,沒有缺少供應。
船到德州,有從濟南趕過來的朱帥屬下早早迎接,對公主态度恭敬,對王學軍就有點不鹹不淡了。
除了詳細的打聽京城風雲狀況外,更多的是拿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
對于這樣的态度,王學軍早就有心理準備,也是極力吹噓自己的實力,極力的證明自己身份的合法性之外,也沒有什麽可說了。
從德州棄船走陸路,經陵縣而入濟南。
從一望無際看着乏味的華北大平原,走近丘陵起伏的丘陵地,沿途景觀就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在齊河口,渡過黃河,放眼望去,王學軍的心思卻沉重起來了。
經過崇祯十一年清軍入寇,緊接着就是流寇的席卷,到處是斷壁殘垣破敗的村莊。聽不到雞鳴狗吠,看不到出入的百姓。
到處是荒蕪的土地,這已經四月間了,也不見有人耕作,已經長滿了郁郁蔥蔥的雜草。
朱帥已經自立足足有兩個月了,然而卻沒有看到他們休息民政的意思,是不懂呢還是懶得爲之呢?
又走了幾日,一行已經遠遠的看到了濟南的城郭,彈痕累累,頹廢不堪。
幾面大明的旗幟,無精打采的在城頭上,也看不到幾個士兵守衛。
總而言之,一切都顯得那麽頹廢和了無生機。
在五裏路遠,一群文武官員夾道相迎,驅趕來的一群群百姓,粉飾着這裏的太平。
朱帥按照輩分,是長平公主的叔父,長平公主雖然貴爲公主,但一直宣揚着孝道綱常的大明,極其看重輩分。
所以他沒有出來親自迎接,帶頭的官員,客氣的禀報,說是朱帥在新的王爺府裏,請公主去見。
聽到這樣的話,王學軍在心中就不由得一突。
這是人倫綱常,說起來也無可厚非。
但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正統。
堂堂的大明嫡系的公主,你一個自封的野王爺,自重輩分,不出城迎接也就罷了。但你卻讓堂堂的大明公主,去你的所謂狗屁王府去見,這不但按照禮儀上來說,是一種僭越,其實更是有一種,拿輩分給這個小小的公主施壓,是一種變相的下馬威。
公主年幼,還不懂得這種政治的龌龊,隻有想見到親人的急迫。
自打京師之亂開始,國破家亡,難得的見到自己的親人,也就沒有拿出公主的矜持,歡歡喜喜的進了濟南城,去見自己的叔父。
濟南城,經過崇祯十一年的清軍那場屠殺,還沒緩過勁來。
那場屠殺,濟南戰後,在城内收斂屍體就達十三萬之多,被掠走人口達四十萬,所有财物都被洗劫一空,當時濟南成了一座死城,空城。
雖然經曆七年時間,這裏依舊人口稀少,城内到處都可見沒有修複的,在那場劫難裏焚毀的房屋建築。
再經過流寇的洗劫,更是雪上加霜。
而看在王學軍的眼裏卻有些奇怪,因爲在大街之上,根本就看不到流民乞丐。
但就在這片斷壁殘垣裏,在原先被焚毀的德王王府的廢墟上,正有一片嶄新的建築在興造。有一群螞蟻一樣的人群,正在士兵官吏的鞭打下,沉悶的勞作着。
這座王府,雖然還沒完工,但那恢弘的氣勢已經展露無遺。
這個從流民乞丐走出不久的朱帥,轉眼就忘記了他當初作爲一個平民百姓的苦難,剛剛上位,就開始走向了對物質的無度追求了。
公主的儀仗隊伍,都是從1萬多京營裏,精挑細選出來的強壯漢子。
從當初倉庫裏挑選出來的那精良的裝備,更是顯得威武無比。
尤其是上次大戰,将士們盔甲上的累累傷痕,平添了一股殺氣。
隊伍走在長街之上,碰到的軍民,無不凜然而瑟瑟發抖。
來到了正在新建的王府,濟南王朱帥,依舊沒有出來迎接。隻是一個年老的老太監,在門口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請公主上殿。
王學軍本想拉住心情急切的公主,逼迫那個野王爺出來拜見。
但這時候公主盼望見親人心切,王學軍一把沒有拉住,公主已經急匆匆的跟着那個老太監,進了王府了。
王學軍隻能苦笑搖頭,将儀仗停在了王府之外,然後帶着張紫妍還有自己350名黑奴衛士,大步的跟随。
這時候一個官吏站出來,想要阻止:“王府是軍機重地,沒有王爺宣召,不得入内。”
王學軍就鼻孔朝天哼了一聲:“他是王爺,在下也是王爺,你給我滾開。”
這個官員還要犟嘴,昆侖奴侍衛長大步走了過去,伸出蒲扇般大的手,像提小雞一樣把這個家夥提起來,一把就甩到了一邊,摔的這個官員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然後這個侍衛長就在前面開路,凡是想要阻擋的,還是礙事的,一手一個,提起來就丢到一邊。
這樣的氣勢一出,立刻讓還要阻擋王學軍等進入的官吏們,無不瑟瑟發抖,趕緊貓一樣的躲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