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斓母親是一個典型的女強人,工作繁忙,但對她很好,她想要什麽,她都給!
隻除了不能經常陪她。
關斓對童年的記憶,最深刻的一幕就是,保姆拉着她在院子裏散步,她看着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枯了又榮,榮了又枯。
然後一次次的問保姆: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啊?保姆沉默,喊了一聲“斓小姐!”聲音裏,竟是有些哽咽的!
别人的童年被父母寵着愛着,她的童年被孤獨和等待磨着。
她等待母親回來,哪怕是陪着她吃一頓飯,但是,這些都不能夠。
大概四歲的時候,她上了幼兒園,每天放學,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或者媽媽來接,而她,隻有保姆!
當時班裏有别的小朋友取笑她,說她是沒有爸爸媽媽的野孩子,她聽了辯駁,說自己是有媽媽的,她媽媽可漂亮可能幹了。
她從家裏拿了一張媽媽的照片帶到學校給同學看,說,“這是我媽媽,看到沒有,我是有媽媽的!”
同學盯着照片裏的漂亮女人皺眉,“爲什麽隻有照片呢?你媽媽是不是死了?”
她氣的一把推開那個同學,大叫道,“你胡說,我媽媽才沒有死,才沒有!”
“那就是不要你了!你媽媽都不來接你,你肯定是你媽媽不要的野孩子……”
關斓在以後的很多年時常想起那一幕,她覺得挺可笑的。
一個小奶娃瘋了一樣的在班裏大聲叫嚷,說你們都是壞人,你們都胡說霸道,你們都騙人……
可是,她越是這麽反駁和反抗,越是彰顯了她的無助和自卑,因爲在很多時候,她也是這麽想的。
媽媽不要她,不喜歡她,所以不願意陪着她。
好似就是那天吧,她開始拒絕上學,後來她母親幫她轉了學。
新學校,她不願意去,母親無奈,說,“斓兒乖,媽媽保證,這次一定會抽時間去接你放學!”
她沒有食言,她真的去接她了,但是因爲工作繁忙,一個星期大概隻能去兩次,但她很滿足。
這樣至少可以證明,她有媽媽,她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她在這麽小小的滿足中逐漸長大!
那一年,她十三歲,上了初中,她母親的工作愈發的繁忙,聽說,公司規模擴大,她,升職了!
十三歲,她也逐漸的懂事,覺得母親一個人養自己,挺不容易的!
她得體諒母親。
也是那個時候,她發現了母親的許多不堪,比如,吸煙,酗酒,吃安眠藥,以及抱着父親的照片哭泣!
那個時候,她也才知道,母親是外人眼中的女強人,光鮮亮麗,被人稱頌,但她的内心,早已斑駁不堪,支離破碎。
她母親,是一個靈魂不完整的人!
或者也是這麽多年隻有媽媽沒有爸爸的原因,她很獨立,很要強,比同齡人的孩子要早熟。
同時她的内心也希望自己早點長大,未來努力工作,然後讓母親辭職在家好好休息。
她覺得,母親将她養大,那麽,她未來養母親,很正常!
她沒有了父親,母親沒有了丈夫,但是她們至少還擁有彼此!
她覺得,這就夠了!
可是後來的一切證明,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被母親一個人孤零零的丢在了這個世界上,時間一晃那麽多年。
關斓深吸一口氣,努力扯出一個微笑,眼淚,太過奢侈的東西,她不該去擁有。
若沒有人憐惜,你哭給誰看?
……
關斓去公司時知道陸寅初來公司了,這讓她挺好奇的。
自從南溪生了孩子,陸寅初基本就在醫院安家了,部分緊要的文件都是要在晚上南溪睡了之後才被莫彥送過去,由他處理。
莫彥這段時間爲他忙碌,心情也很不爽,主要是,梁俏俏現在也懷孕了。
陸寅初想要陪老婆孩子,人家也是想陪!
可誰讓陸寅初是老闆,如此,莫彥隻得忍下了!
關斓去了一趟陸寅初的辦公室,進門時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辦公室裏除了陸寅初還有一個人,微微愣了愣,她站在那裏居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那個人,是陳邺。
陸寅初擡眸看她,她也看向陸寅初,關斓輕笑了一下,說,“聽說你來公司了,過來打聲招呼!”
“嗯。”陸寅初回答的很淡。
關斓笑了一下,“那就這樣吧,我先回去工作了,你們聊。”
關斓退出來,順便帶上了門,轉身的刹那面色已然陰郁。
陳邺來找的陸寅初?還是陸寅初找的陳邺?他們爲什麽會在一起?要做什麽?
……
辦公室裏,陸寅初端起手邊茶水看向對面的男人,捕捉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傷懷,薄唇勾起一抹笑,開口道,“陳先生也是個癡情的人!”
陳邺怔了一下,笑了,“不比陸總,我癡情,但做不到專!”
幾個月前陸寅初的世紀求婚轟動一時,婚禮更是辦的絕無僅有,陳邺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過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妻子真的保護的太好,媒體們不是找不到蛛絲馬迹,是即使找到了,也不敢發表出來得罪這個男人。
除非,他不想在H市立足了。
陸寅初表情不見變化,放下手中的茶盞,陳邺伸手拿起一支煙,遞給陸寅初時,他擺手拒絕了,說,“戒了!”
陳邺微微詫異,猶豫片刻後,還是沒有點燃煙,他說,“陸總讓我來,應該不隻是來喝茶的!”
陸寅初笑,的确不是來喝茶的,若不是爲了兄弟,他會丢下妻兒來到公司?沒可能。
陸寅初說,“我想知道你和關斓的關系,以及你們的婚姻,關斓爲什麽要嫁給你?真的是初戀再遇?這個讓我很難相信!”
陳邺的臉色變了一下,他知道陸寅初對一些事情,要麽不管,要管就管到底,如今他插手關斓的事情,多半是爲了谷曦吧。
其實陳邺也詫異,他已經選擇了退出,谷曦這個男人看樣子也不錯,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女兒,豆豆都已經三歲了,關斓到底因爲什麽還不接受谷曦?
畢竟在他看來,關斓對谷曦,的确是有情的。
陳邺說,“爲什麽不能相信?我和關斓的确很早就認識了,再次見面,我們都覺得很有緣,我很喜歡她,而她對我,或許也不讨厭,加上因爲她想給那個孩子找一個爸爸……”
說到這裏是,她笑了一下,有些自嘲,“……所以,我表白,她說,直接結婚,然後我同意了,就這麽簡單!”
“是麽?”
陸寅初的聲音讓陳邺的心裏多少有點亂,但是畢竟也是商場遊走多年的人,他強做鎮定的坐在那裏,說到,“是,就這麽簡單!”
陸寅初不急着回答,隻是又端起手邊的茶水喝了一口,大概有十幾秒鍾那麽久,可陳邺還是覺得,太長了。
終于開始佩服起這個男人來,他太懂得把握人的心理,因爲短短十幾秒鍾,他居然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些汗濕了。
“陳先生,我聽說,你父親,似乎六年前入獄了,并且在四年前,心髒病發,死于獄中!”
陸寅初終于開口,說出了一句話。
陳邺當即一震,手指骨節不由自主的卷曲,“是,我父親當初做了一點錯事,入了獄,他的心髒一向不太好,最終心髒病發了,不過他被判刑三十年,這輩子注定出不來了,也許這般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抿了抿唇後,他繼續道,“隻是陸總對我父親的事情這般好奇,倒是讓我很詫異。”
陸寅初笑,“陳先生應該知道,我好奇的原因。”
陳邺抿唇,不說話。
“另外,我還了解到陳先生的父親有很嚴重的家暴傾向,陳先生在五歲到十五歲十年左右時間,撥打過數次報警電話,反應令父的家暴,後來大概是在十七八年前吧,又一次的家暴,讓陳先生的母親經受不住,自殺離開人世,陳先生的父親也因此被判入獄了幾年……”
陳邺的面色此時此刻已經灰白的一片,嘴唇也開始有些幹燥,他笑了一下說,“陸總,您不覺得這些都該是我的隐私嗎?您這樣調查我,不怕我告你嗎?”
陸寅初看他,“很抱歉,陳先生,我知道調查你是不禮貌的行爲,但是既然這件事情我已經插手,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你可以告我,隻要你告的赢……”
這分明就是威脅!!!
陳邺笑了笑,他早該知道,H市是陸寅初的天下,他在H市的地位,陸家在H市的地位,足可以讓他陳邺從此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今天他不是來談判的,而是給他一個機會,讓他主動攤牌的。
陳邺說,“陸總,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這件事情,替我保密!”
陸寅初甚至朝着沙發上仰了仰,淡淡一笑,“一言爲定。”
“另外一點,我還有一個要求。”
“說。”
“我的公司正在争取KING集團旗下分公司的‘藍水灣’項目的招标,我希望陸總可以給我公司一個機會,自然,我跟陸總保證我們一定按時按質完成目标,絕對不比别的公司做的差……”
陸寅初微微凝眉,兩秒鍾後開口,“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