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情見了陸寅初之後,心情多少會有些起伏,她需要一個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心情,南溪知道其中滋味,她尊重她。
陸寅初再次嘗試給韓少京打電話,但是電話那頭,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南溪有些生氣,“韓先生這次有些過分了,無論發生了什麽,現在這個時候了,他也不能這麽對韓情吧!”
陸寅初不說話,南溪問陸寅初,“對了,關于韓情的病情,韓情本人知道嗎?”
“知道。無法隐瞞……”陸寅初說,“要知道,這次手術的風險很大,韓情本人必須知道,且是最有權力決定這個手術做不做的人……”
南溪怔了怔,突然覺得好殘忍,感覺,就像一個人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後面是追兵,前面是萬丈深淵。
不跳,結局是死,跳下去,結局也是死,但也有可能還存在一絲生機!
雖然隻是那麽一絲,很微小很微小的一絲!
南溪的眼睛不知不覺的就紅了,真的,太殘忍了!
……
兩個人沒有在醫院待太久,因爲南溪接到了舅舅的電話。
舅舅說說,外婆今天澆花的時候突然摔了一跤,腿暫時不能動,已經送醫院了!
老太太的腿腳一向不好,南溪是知道的,以前住在西街的時候,就因爲這樣,便整日呆在樓上不下來,這如今又摔了一跤,後果可想而知。
南溪很是擔心,因爲地點不是他們現在所呆的這家醫院,南溪和陸寅初隻得急匆匆的趕去!
走前,南溪還是去病房看了韓情一眼,彼時韓情背對着她躺着,閉着眼睛,可南溪覺得她是醒着的,隻是不想面對任何的人了!
南溪将百合花迅速插進花瓶,對韓情說,“韓姐,不管如何,都不要放棄生的希望,我先走了,再見!”
南溪輕輕退出病房,并帶上了門,病房裏,韓情在聽到那一聲關門聲時,輕輕睜開了眼睛,抓着被子的手指骨節微微的收緊!
……
坐上車子的時候,南溪再次給舅舅打了電話,舅舅再次安慰,說外婆沒事兒,不要擔心,讓兩個人開車來的時候慢着點兒,千萬别急!
别急?
怎麽能夠不急?
二十分鍾後,車子達到醫院,南溪按照舅舅地址說的很快找到了病房,病房外面,許梅,舅舅和莫彥和梁俏俏都在!
舅舅說,外婆已經睡了,她可以悄悄的進去看看!
南溪點頭,跟陸寅初對了一個眼神,拉開門,進去了!
房間裏,外婆安靜的在病床上躺着,身體很消瘦,但是表情看起來依舊是很安詳的。
南溪的心裏不知爲何有些不是滋味!
她拿了一個椅子坐在外婆邊上,拉着外婆的手說,“外婆,你一定要好好的,千萬不能有事!”
南溪出來的時候,許梅和梁俏俏以及莫彥不在了。
舅舅說莫彥送她倆回别墅了,給外婆炖點湯等外婆醒的時候有喝,南溪點了點頭,問舅舅,“外婆的腿到底怎麽樣了?”
舅舅搖了搖頭,“你外婆年紀大了,原本腿腳就不好,以後,怕是隻能坐輪椅了……”
南溪睫毛一顫,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舅舅自責,眉頭皺的很深,“……這事兒怪舅舅,老太太要出去澆花,我本該陪着的,但我卻隻顧着在書房臨摹字帖……”
陸寅初扶着南溪的肩膀,帶着她出去了,外婆如今睡着,他們守在這裏也是沒有什麽意義!
醫院的小道上,南溪靠在陸寅初的懷裏哭。
南溪說起自己四年多以前她剛來H市時看到外婆時的心情——
她說她那時候,感覺很怕,很擔心,很迷茫,但見到外婆和舅舅時,真的從未感覺到陌生,覺得,這大概就是藏在血液裏的,怎麽都除不去的血脈親情!
南溪說,“外婆當時拉着我的手,說我長得像媽媽,她跟我說對不起,她說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媽媽……外婆那麽老了,卻抱着我哭的身子顫抖,我當時的心裏真是難過……”
“外婆身體一直不好,爲了不給我們添麻煩,她就不下樓……外婆眼睛不好,沒法看書,她也不愛看電視……我現在在想,那麽多的****月月裏,外婆她在樓上做什麽呢?她是怎麽打發掉那麽漫長寂寞的時光的?”
“南溪……”陸寅初喊了一聲,有些心疼,“别擔心,南溪,外婆會沒事的!”
南溪咬着唇,不說話,心裏也在默念着,外婆别有事,身邊的所有人都别有事,大家都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
晚點時間,外婆醒了,梁俏俏和南溪守在外婆身邊跟外婆說話兒。
外婆依舊像平時一樣的和藹很樂觀,現在主要操心的,還是梁俏俏的婚事。
“俏俏啊,不是奶奶說你,你這馬上二十八了,南溪比你小好幾歲都結婚了,如今孩子也有了……小彥這孩子不錯,奶奶的意思是你們也盡快準備一下,将正事給辦了,也讓奶奶少操點心!”
梁俏俏哄着老太太,“奶奶,您放心,等你的腿好了出院,我馬上拉着莫彥去民政局,您看成麽?”
外婆笑,“這話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可别欺負奶奶年紀大記性不好!”
“怎麽會?”梁俏俏說,“奶奶,我跟您保證,您一出院我就帶着莫彥回去看您,順便将紅本本親自送到您面前讓您過目!”
外婆聽了高興,又對南溪囑咐一些話,囑咐她一定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肚子裏的孩子,外婆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就想起自己的女兒。
梁家有幾經搬家,走的時候外婆本來不願,心裏想着女兒遲早有一天要回來的,後來梁友泉勸了好一會兒,又囑咐當初的老鄰居,這麽多年偶爾還會通電話,可是卻一直杳無音信!
老人家度了這麽多年,許多事情都是看明白看清楚的,可是,哪怕是自欺欺人也罷,她不想将結局想的太悲戚。哪怕是一個夢,隻要存着,至少還有一個希望被撐着,給自己一口氣,好好活着。
許梅送來了補湯,外婆将南溪和梁俏俏都趕出去,讓許梅照顧着。
老太太這麽做是因爲看到門口陸寅初和莫彥在等着了,總要給年輕人留點兒時間!
舅舅讓他們四個人都回去,醫院有他和許梅看着就行了,而且陸寅初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外婆住的病房是套房,陸寅初來了特地換的。
外間空間很大,晚上許梅和梁友泉可以睡在那裏,照顧外婆也方便!
南溪知道自己在這裏呆着也沒有什麽用,點了點頭,四個人一起離開!
莫彥開的車,在門口跟陸寅初告别,陸寅初看了他一眼,唇角帶着笑!
其實莫彥挺尴尬的,以前,他差點成了陸寅初的妹夫,現在,又算是陸寅初的準表姐夫了吧。
這個關系……
莫彥輕咳一聲,跟陸寅初道别,陸寅初應了一聲,頓了頓,說,“對了,若是需要長假,随時說!”
“……”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
莫彥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說,“謝謝!”
那邊梁俏俏也在跟南溪告别,對待南溪的身體,梁俏俏倒是不怎麽擔心,因爲她知道陸寅初會照顧的很好!
陸寅初那樣的男人,的确是人間少有!
大概是這段時間被sunny-girl的話題給影響的,梁俏俏由衷誇了陸寅初幾句,南溪有些不好意思,說,“其實莫先生也挺好的!”
“他啊。說不上好與不好,但偏偏很合我的胃口,這麽多年了,我了解他!”
南溪笑了笑,其實很羨慕莫彥和梁俏俏,兩個人之間相互了解是一件很難得事情。
她和陸寅初之間,她不能說是非常了解陸寅初的人,但沒關系,至少陸寅初了解她,同時也給她了解他的機會!
他引導她,用智慧和包容将他們之間的距離縮小到最短,她多麽慶幸,此生得遇陸寅初!
彼此上了彼此的車子,梁俏俏看着陸寅初護着南溪上車,很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得感歎:“若是當初真有一個這樣的男人和我相親,也許我就同意了!”
莫彥擰着眉頭,看她,“不是說等奶奶出院了和我去扯證麽?”
梁俏俏愣了愣,不明白莫彥怎麽知道的?偷聽?不是吧!輕咳一聲道,“我随口說着玩兒的,你别當真,我不急……”
“我急……”
“……”梁俏俏說不出話了!
莫彥抿唇,伸手拉住梁俏俏的手,開口說,“上次求婚時沒有說出的話,現在,我想說!”
梁俏俏愣了一下,擡頭看他。
莫彥目光濃黑,沁墨了一般!
梁俏俏她一直很喜歡眼睛顔色特别深的人,每次這般對視,都覺得自己就不由自主的沉淪進去!
就像,現在這樣!
莫彥說,“俏俏,我們結婚吧!”
梁俏俏咬着唇,她轉過身,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淡淡開口,“……開車吧,我餓了!”
現在的時間,是該吃晚飯了,莫彥抿了抿唇,什麽話都沒說。
準備啓動車子時,梁俏俏又說,“去我的小公寓,親自做給我吃,我……就答應你!”
莫彥轉過頭看了一眼她,隻見梁俏俏精緻漂亮的側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紅,他漆黑的目光怔了片刻後,随即浮起點點笑意,點頭,“好!”